姜白穗随即冲出电梯,上前架住了对方摇摇晃晃的身子。
“你还好吗?”
她有些吃力地从江檀一肩膀下面探出头,就看到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一道黑色的大门,“江先生,前面就是你家吗?”
江檀一才吐过,脸色丝青卡白的,一说话就难受。
他虚弱地看着姜白穗,轻微地点了点头。
看着他那萎靡不振的模样,姜白穗觉得当务之急是先将他安顿好,于是她轻轻拍着对方的背部,哄道:
“马上就能回家了,檀一,我们再坚持一小下下,回去就能休息了。”
边说她边拖着江檀一沉重的身躯,一步步向前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精神胜利法起了作用,江檀一先还佝偻的身子,逐渐挺直了一些,步伐也变快了。
等终于到门口,江檀一有气无力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食指。”
姜白穗扫了一眼门锁,很快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说开门需要他的指纹解锁。
于是她想也没想地,就握住了江檀一那只悬在半空指骨分明的手,牵引着他到达了指纹解锁的区域。
江檀一的掌心宽大而干燥,姜白穗不得不用两只手才能稳稳的握住。
然后她用纤细粉嫩的指头,轻巧地缠住江檀一的食指,轻点上他的指甲盖,将指纹郑重地盖在解锁区内。
只听一道音乐提示声传出,密码正确。
姜白穗顿时松了口气,摁下了门把手,推门而入。
一股幽幽的木质茶香从室内飘了出来,无花果混合着雪松的味道,如同置身在冰雪森林的木屋内,手捧一杯温热的咖啡,站在窗边等候清晨的日出。
这味道充斥在姜白穗的鼻间,干净温润,像是无声的邀请,又像是无时不刻的提醒,告诉她即将迈入一个陌生而私密的区域。
而这个区域的主人,此刻正人事不省地靠在她的肩膀上,以全然依赖的姿态。
她能感到对方温热的体温,正隔着衣物传来,也能感到对方的长发,柔顺地滑落到她的肩颈。
姜白穗看不到自己现在的表情,但她想,也许像高耸的雪山开始融化,像蝴蝶轻盈震动翅膀。
她的心,轻轻地塌陷了那么一小块。
“……江先生,打扰了。”
即使知道肩上的人听不见,她还是红着脸小声说了一句。
……
江檀一的家比姜白穗想象中的还要整洁一些。
除了一应俱全的家具家电,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如同设计师的样板间。
地上是浅木色的鱼骨纹地板,客厅里没有电视机,没有沙发,只铺着一条巨大的,抽象水墨风格的海蓝色地毯,靠墙还放着一面一米五高的实木框全身镜。
姜白穗自觉地换上白色拖鞋,然后拖着江檀一往卧室走去。
“马上就到了,加油姜白穗,加把劲!”
她吃力地打开卧室的门,白色的床铺已经近在咫尺了,仿佛胜利在朝她招手。
“……终于到了,呼。”
她搀着江檀一小步挪到床边,换了好几个方便使劲的姿势,才终于将背上的男人放倒在床。
但就在她卸掉力道的那一刻,对方突然拽住了她的手臂,拉着她一齐倒向了床面。
“咚——”
两个人的重量猛地施加在床板上,响起一道沉闷的撞击声。
腰,腰好痛……姜白穗睁开眼睛,想从床上爬起来,但她突然发现……自己抻着的地方感觉不太对?
她立即低头定睛一看,原来她的手正好巧不巧地按在下面人的胸口上。
这这这……苍天可鉴,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姜白穗的脸瞬间爆红,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挣扎着想站起身,但她的腰上横亘着的那只手臂,却因此而收的更紧了。
“唔,别走……别……”
身下传来呢喃的细语,姜白穗瞧过去,就见江檀一蹙紧眉头,微眯着双眼,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似乎她要敢走,他就跟要她拼命。
额,再不走她的腰就要断了……
“……江先生,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不行!我放开你,你就会走的。”
此时喝醉了的江檀一就像个小孩一样,撒娇打滚耍赖什么都做的出来。
酒色泛在他的脸上,缀在他的眼尾,连室内的温度仿佛都高了起来。
他一只手揽着姜白穗的腰,不让她站起身,一只手抓着姜白穗的手臂,来回的摇晃着,口里还念叨不停:
“我会好好练戏的……能不能别走……”
……这是把她当成谁了吗?都喝醉了还在想着唱戏的事情。
姜白穗伸出剩下的那只手,往江檀一的额头上一探,顿时觉得手背要被烫红了。
好烫……这情况不会是酒精中毒了吧?
必须得马上处理,先对他进行物理降温,再给他买点药回来。
然而江檀一还拉着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别走”,姜白穗拿他没办法,只好摸了摸他的头,轻声安抚道:
“好,我不走,你就在这陪你,我不走……”
她的声音轻轻软软的,加上淋雨还带上了一丝鼻音,格外的温软,让人信服。
江檀一的情绪还真就平息了下来,没多久他就再次闭上了眼睛,呢喃声也小了许多,似乎是睡着了。
趁着他睡着的功夫,姜白穗轻手轻脚地从他的手臂下钻了出来,然后去洗手间打湿了毛巾,盖在他的额头上,顺便给他盖好了被子。
打理好一切后,姜白穗打开手机搜寻了附近的药店,买了一些网上推荐的醉酒药,叫人快递上门。
然后她又到电梯口,处理干净了江檀一的呕吐物。
一小时后,药到了。
“檀一,别睡了,先起来把药吃了。”
姜白穗学着小时候姐姐哄她的模样,柔声哄道。
江檀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任由姜白穗将药塞进他的嘴里,然后乖乖配合着将水喝下。
“好了,继续睡吧。”姜白穗拍拍了他的头。
谁知江檀一倔强地说:“……我不,我不睡,睡了你就要走了。”
就这样念叨了半天,在药力的作用下,他还是没能抗住,逐渐闭上了眼睛。
但他的嘴里依旧喃喃地说道:
“别走……我们明天就能一起上台了……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