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来了,这就来了!”
不多时,一个穿着棉麻上衣,脚踩布鞋的年轻人便从里间走了出来。
此人看上去二十岁左右,块头不大,面色稚嫩,而最特别的是,他的手里正抱着一个半人多高的大葫芦,龙头上缠着红绳。
那大葫芦本就品相好,被他盘过之后表面就覆盖了一层油亮的光泽,有些发红。
见姜白穗两人到来,他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
“两位好,这位客人您说的是那个小菩萨吧?您可真识货!”
他边说边单手抱着葫芦,另一只手在计算器上敲下一串数字,“那个是印度小叶紫檀雕刻的,号称帝王木,您看一下,这个价。”
严云和看向对方手里的那个数字,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虽然他公司每日进账都以万为单位,但花钱买这么个小物件,他还是发自内心地觉得有些不值得。
于是他顺手指了指旁边那个稍大点的观音,问道:“那哪个呢?”
“那个啊,那个是沉香木雕的,价格还要往上走,您看能不能接受?”
严云和:“……再看看吧。”
“好嘞,您慢慢看。”
店员放下计算器,又不自觉地盘起了手上的葫芦。
抱古斋的装修很上档次,全是统一的胡桃木配色,挂着各式文玩手串,燃着线香,但姜白穗打从进来之后,目光就被店里挂着的一个芙蓉笼给吸引走了。
“好可爱的鸟!”
从掀起的鸟笼一角,姜白穗能看到里面有一只小型的北朱雀,正在笼子里欢快地蹦跶。
“啾啾啾~”
北朱雀身材圆润,羽毛粉红,叫声也是清脆短促的,十分招人喜欢,姜白穗没忍住,伸手逗弄了它一阵。
店员见她对这鸟这么感兴趣,便凑过来跟她聊了几句,“这鸟嗓子好,颜色也好看,你们女孩应该都喜欢这样的吧?”
姜白穗立即点了点头,“那这个鸟,您能匀给我吗?”
她真是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小东西,怪机灵可爱的,给爷爷带回去,他老人家估计也很喜欢。
“……嘶,这倒是有点不巧,”
店员为难的说道:“这鸟是我们老板的,他一年没回来,一直放在店里,让我给他照看着。”
“以前也有人来问过,但他确实是不买,不好意思啊美女。”
“没关系,那我就不夺人所爱了。”
姜白穗连忙摆摆手,将留恋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手串区,“那您能介绍点老人适合戴的手串吗?”
“老人是吧?成!”
店员总算是放下了他的宝贝葫芦,拿起上面的串介绍道:
“其实这几个都挺适合新手的,像这个星月菩提、猴头……就是老人的话嘛,可能佛珠更适合一些,你比方说这个,”
他拿起一个颜色偏深的串放到姜白穗手上,“这檀木的,可以强心、滋补,这个黄花梨的,能够舒筋活血……”
姜白穗记不住这些功效,就挑了其中最大气,最顺眼的一条,“这个最好看,就这个吧!”
她本就长得明艳动人,再加上给老人买礼物的举动,更博店员的好感,店员忍不住夸了一句。
“呦,您可真爽快!好久没遇过您这么合眼缘的人了,我再送您一串,您等着!”
……送她一串?有这一开心就送东西的习惯,他老板不会想打他吗?
姜白穗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很快店员就从货架上拿回一串百香籽的手串,交到了她手上。
“这百香籽正适合您这样的新手,您拿好,有问题回头再找我。”
“……这,这会不会有些贵重了?”
姜白穗看着手上那串百香籽搭配着绿松石的串,心生喜爱之余担忧地问道。
“没事,这我老板前两天闲着没事串的,料子也没用特别好那种,就当做着玩,您甭有心理负担。”
说着,店员已经手脚麻利地打包好了她要的手串。
结完了账,姜白穗这才想起严云和还在一旁,她转头望向他问:“你还有要买的吗?”
严云和对她这么快结束购买的行为有些不满,上前两步说道:“你就不再去别的店挑挑了吗?货比三家会比较划算。”
额……她买都买了,他现在说这话,未免有些马后炮吧?而且她本来就是因为看中了才买的,没必要比来比去的浪费时间。
姜白穗的脸色渐冷,语气也有些生硬,“……没事,我已经买好了,你如果没有要买的东西,我们就出去。”
也许是被小自己一头的女孩说了,严云和觉得空手走出店门,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于是他心一沉,硬气地同店员说:“那我就买最开始选的那个菩萨吧。”
在古玩店里提“买卖”二字,其实是一件特俗的事。
那店员轻飘飘打量了严云和一眼,嘴上还是毫不含糊地应道:“……好咧,您确定了吧?那我现在就去给您包起来。”
“嗯,然后你给你老板打个电话,我再跟他协商一下价格。”严云和吩咐道。
店员包装的手一顿,顿时有些无奈的解释道:
“……先生,我们这价钱挺合理的,您不信可以去外面打听,这种品相的菩萨价格真不算高的了。”
但是不管如何,严云和就是铁了心非要跟老板谈价。
这店员没办法,只得当着他的面给老板打了个微信电话。
电话嘟声响了很久,就在姜白穗以为对方不会再接的时候,电话突然打通了。
话筒那头传来一个微弱而昏沉的声音,似乎是刚刚才睡醒。
“……喂,二饼吗……有事?”
被叫做“二饼”的店员顿时如临大赦地说道:“大老板!有个客人,他看上你的小叶紫檀菩萨,要我给你打电话,想讲讲价……”
“……嗯?……嗯……”
第一声“嗯”是疑问的语气,显然脑子还在困顿中,第二个“嗯”则是表示他清醒了,消化了二饼话里的意思。
姜白穗在一旁听着,忽然觉得这声音有些似曾相识,但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那位老板说:
“……你把电话给他。”
二饼把手机双手递给严云和,严云和暗暗摆出企业家的气质,将电话接起,冷漠地“喂”了一声。
“喂,你就是老板吧?我检查过那件菩萨像了,底座的部分有划痕,手指处雕刻的也不够仔细,六千的话我拿下,您给个话吧。”
原价一万多的被压到了六千,姜白穗是老板都想吐血。
就在这时,电话那头的人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抱歉,我们家菩萨说了,您走好,出门左转不送。”
说完,对面就“啪”地把电话挂了。
严云和铁青着脸捧着手机,模样是要多搞笑就有多搞笑……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被人挂电话了。
二饼和姜白穗都没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