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
大叔,范德林帮里年纪最大的成员,没人知道他的本名叫什么,反正大家都是这么称呼他的。在帮派里出了名的奸懒馋滑,属于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混吃等死的那种。帮派里很多人不明白达奇为什么要留着这样一个人,经常看不起他,可戴平安心里却一点也不敢大意:这个老油条才是所有人当中,活的最精明的一个。
“怎么是你?”戴平安嘶哑的嗓子在晚上听起来,诡异的如同林中夜枭。
“嘘……小声点,你别影响大家睡觉”偷东西的行为被识破,大叔一点也没觉着不好意思,反而是义正言辞说的:“为什么不能是我,达奇让我盯着你。”
“是吗?可我怎么记得,达奇说的是让你们来“照顾“我的吧“
没错,大叔就是达奇安排来照顾戴平安的人员之一。
“是照顾啊,所以我才过来看看你睡着了没有,这里的晚上很冷的,要不我再去给你找床毯子?现在就去你拿。”
说着话,大叔就转身给戴平安找毯子去了,然后再也没见他回来……
戴平安心里那叫一个无语。
今晚是他进入范德林帮的第一个晚上,按道理应该会有很多人来打探他的底细。不管是老谋深算的达奇,何西亚,还是游戏主角亚瑟·摩根,哪怕是迈卡过来找麻烦,戴平安都做好了相应的预案。
谁知道来的居然是偷酒的大叔!
戴平安没有松懈,他裹了裹身上的毯子,闭上眼睛继续等待着下一个找他的人。就这样,等待着的戴平安在篝火的琵琶声中,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你TM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我找你是来工作的,不是让你来迟到早退,上班睡觉的!要睡回家谁去,这里不是你家,你给我滚!”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居然敢把辫子割了,你对得起祖宗,对得起大清国么!你不再是我们华工的人,以后这里没有你吃的饭,滚!”
“求求你,救救他,他还没死,真的,他还没死呢!不要把他扔出去,他真的还活着呢!”
“快打点热水过来,他伤的很重,伤口需要清洁。我知道这个人看起来很危险,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
“他不属于这里,我们不能把他留下!他会毁了我们宁静的生活,给我们带来战争!死亡和痛苦紧紧地跟随者着他的脚步,他走的每一个脚印都将沾染上鲜血!”
“呼……”
睁开眼的戴平安长长的呼了口气,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喝了一口酒,把梦里的那些声音随之一起吞了下去。
他是被营地里人们起床的动静唤醒的,达奇和莫莉的帐篷还拉着帘子,但其他人已经收拾利索,准备开始新一天的工作。达奇的帐篷旁边就是亚瑟的位置,起床后的亚瑟正在清洁着手中的左轮枪。
戴平安忽然想起一件事。
“早上好,摩根先生。”
“早上好,死亡先生”可能是戴平安昨天的话说的有些重,亚瑟的语气并不怎么友好:“你是又看到谁的命运,还是又有什么预言要宣布吗?咳咳……”
这几天嗓子有些不舒服,早上起来的时候总要咳嗽几声,亚瑟也没在意。又继续低头擦枪的他没注意到,随着他的咳嗽,戴平安的脸色有点奇怪:
先是有些惋惜,然后是释然,跟着仿佛想到了什么,跃跃欲试了起来,最后又恢复了平静。
“我记得瓦伦丁东边,不,西边是不是家牧场,唐斯牧场?”
“没错,是有家牧场,我之前……”亚瑟停下手中的活抬起头,似乎想到了某些不高兴的事情:
“我之前去过那里一次,那个牧场主,托马斯·唐斯,我们之间……怎么说呢……有些债务上的纠纷。这个你也知道?”
“是的,我知道,以后你不用再去打扰他们了,他的账全部算在我的头上。不管他欠你们多少,这个钱我来还,这事稍后我会和达奇说的,相信他也一定会答应的。”
“哦?能说说为什么吗?”
“托马斯·唐斯救过我的命,他从黑熊嘴里救下我,把我带回牧场,为我包扎好了伤口。”
“那你为什么不把黄金的位置告诉他呢,我记得他家里条件不好,欠了很多钱。”
“因为他帮我包扎好伤口,让我养伤的同时,还让他的儿子去瓦伦丁报了警,呵呵”戴平安无语的笑了笑:“他说:他不忍心看着我等死,但他也不能为我而违背法律。”
“哈哈哈,真有意思,咳咳”亚瑟笑的咳嗽起来:“这还真是托马斯那个“好人”才能做出来的蠢事。”
吃罢早饭,亚瑟,查尔斯还有哈维尔等战力团主力出发去西伊丽莎白,准备营救同伴西恩;达奇和约西亚·特里劳尼则乘坐火车去了圣丹尼斯,他们要把黄金兑换成现金,只留下何西亚坐镇营地,带着剩下的后勤人员继续工作。
他们这一走,就是好几天。
在此期间,也许是因为达奇的特意吩咐和何西亚的监督,并没有其他人过来打扰戴平安的休息。只是对于这个神秘的人物,私下里偷偷的议论着,嘀咕着。
“这个人长得好丑,看着就吓人。”
“是啊,跟我们一点都不一样,倒是有点像哈维尔。”
“哈维尔是墨西哥人,他更像是印第安人,他是印第安人吗?”
“不,何西亚说他是清国人,从东边很远的地方坐船来的。”
“可清国人头上不是有辫子吗?他怎么是光头啊”
“辫子是什么东西?”
“我怎么知道!你们要小心,离着他远一点。”
“为什么?他跟印第安人一样会剥人的头皮吗?”
“报纸上说,他们是来抢我们工作和金钱的,而且他们身上还带着可怕的瘟疫和疾病,会传染的!”
“真的!好可怕,太吓人了。”
“是啊,看来我们要离他远一点,等等,不对啊,你连字都不认识,是怎么看的报纸?”
“当然是达……不,我是在酒馆里……你TM管得着么?”
比尔·威廉姆森骂骂咧咧的走开了,没了兴致的其他人也跟着散开,该干嘛干嘛去。
这些话戴平安听见了么?
听见了。
整个营地就那么大,戴平安当然能听到他们在议论什么,反正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没有去辩驳什么,更没有去揪着谁不放,只是手里的酒喝的更勤,一口接一口,之前那箱卡林顿牌白兰地,早就喝光了。
经过这两天的胡吃海塞,戴平安的身体恢复的出奇快:身上部分伤口已经结疤,剩下的也不再往外渗血,甚至人都可以下地,扶着一根树杈子,在营地里晃悠两圈。
对此,其他人并没有太过惊讶,觉得戴平安身上的可能都是皮外伤,看着吓人而已。而唯一了解他身体真实情况的斯旺森牧师,在戴平安拒绝他的用药治疗后,早就撒手不管,不知躲到哪里继续享受止疼药去了。
“咳咳!”
又一口酒下肚,戴平安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这次咳得很厉害,仿佛要把肚子里的什么给咳出来一样。许久,缓和下来的戴平安才终于直起身子,把目光看向了对面的两张脸:
一张脸,上了年纪,胡子拉碴,看着憨厚,但眼里狡猾的光芒怎么都遮不住;
另一张脸,尖嘴猴腮,黄色的胡须稀稀拉拉,像个黄色的大耗子,再加上左眼还未消散的乌青,都不用看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人。
大叔和迈卡,这就是达奇专门安排来“照顾“戴平安的人。
迈卡对戴平安的感觉有些复杂,几分畏惧,几分讨好,还有几分怨恨,以及一丝丝可以完全忽略不计的愧疚。但戴平安就敞亮多了,一点都不计较的对方之前的作为,并对迈卡的行为表示十分理解。
“很抱歉,昨天是我有些激动了,是我的错。我答应给你多少黄金,就是多少黄金,之前你上交帮派的那部分,我以后会找机会给你补上的”戴平安向迈卡解释道:
“我是一个很简单的人,你一枪打不死我,我又活过来了,咱们还可以做交易,只要价格公道!”
说这话的时候,戴平安声音很嘶哑,但笑的很灿烂,也很真诚,一点也不结巴。至于迈卡最后信不信,他不在乎,反正他是信了。
就这样,在戴平安真诚的笑容下,他和迈卡,还有后来的大叔,三个人不到一天的功夫就混到了一起。
今天是第三天,吃完早饭的三人又混到了一起。
戴平安的脸色有点难看,他看着桌对面的两人,神情严肃,思虑良久,右手无名指不由自主的,来来回回的,从光滑的头顶拂过。
这是他昨天用最后一瓶白兰地同大叔做的交易,一瓶卡林顿牌的高档白兰地换大叔一次专业的美发服务。不得不说,大叔的手艺真不错,一把剃刀上下翻飞,不一会儿就给戴平安剃了个锃光瓦亮的大光头。
“四个Q!”
“四个K!六七八九十!我就一张了!”
“四个二!再来两个鬼!三个六带两个J!我们赢了!接着记账?”
“不然呢?我身上哪来的钱。”
看着得意洋洋的两人,戴平安恨恨的把一对尖甩在桌上。
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斗地主这东西,迈卡和大叔十分钟学习规则,半个小时掌握精髓,不到半天就从戴平安这开始哗哗的赢钱。戴平安这边也还是那么敞亮,输了先记账,等找到黄金就还钱。他这种视金钱如粪土的态度,愈发受到迈卡和大叔两人的欢迎。
钱
谁不喜欢?
有钱男子汉,无钱汉子难可不是白说的。
但对此时的戴平安来说,钱更像是惹祸的根苗,钱在他手里,只怕是有命拿,没命花,这个亏他吃一次就够够的了。
所以他更愿意选择欠别人钱,毕竟希望你好好活着的,活的好好的人,除了你的父母,妻儿,朋友,剩下的也就是你的债主了吧。
更何况,他都来范德林这里好几天了,也该为帮派做些贡献了。
“到底什么时候带我们去找黄金啊,时间如果拖得太久,我们也不得不开始算利息了”迈卡一边往本子上记着数字一边问着,跟着还补了一句:
“虽然我们是朋友。”
不算之前的一半黄金,戴平安已经靠斗地主欠下迈卡200多美元了,再加上欠大叔那边的300多美元,一块大金砖已经挡不住了。
“我理解!别说朋友,就是亲生的兄弟,也该把账目算清楚。可达奇不是还没回来么,着急也没用”戴平安手上洗着牌,脸上十分的无奈:
“你们放心,我这个人很讲信用,找到黄金有钱了,绝对第一时间还给你们。迈卡,相信我,我又不是大叔……”
“嘿!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我也是很讲信用的,好不好,第二天晚上我不是给你一床毯子了吗?”
“谁在乎那块臭气熏天的毯子!我说的是枪,你昨天还答应给我找把手枪玩玩,我怎么到现在都没见到。”
“那是因为……因为营地里没有多余的枪了……”大叔的声音越来越小,这个扯淡的理由他自己都不信,一边的迈卡也没了动静。
“呵呵,没关系,我是随便说说的,大叔你别在意,别在意!”戴平安放下手中牌,靠在椅子上,右手的无名指又拂上了脑袋:
“其实吧,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那里有一把不错的手枪,也有不少的钱……”
“钱?还是黄金么?”迈卡眼睛亮了。
“不是黄金,是现金,那个地方离这里也不远。”
“你说的不会是瓦伦丁的银行和枪店吧,难道你想一个人抢劫那里?”大叔打趣道。
“呵呵,那怎么可能呢”戴平安笑的有些诡异:“不过那个地方确实在瓦伦丁,是一个帮派的小据点,那里面有不少的钱。那个帮派叫什么来着?奥……奥……我想起来了:
奥德里斯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