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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上人没了一只手掌,这让布莱克小姐哭成了泪人,反倒是小伙子怀特忍着断手之痛,把姑娘抱在怀里连声安慰着。
黑二庆想上去问话,被戴平安拦了下来,这时他才注意到营地里没有了自己弟弟的身影。
“我让他去盯着黄飞鸿,有了消息自然会回来。”
“那我去帮忙。”
“不用,咱们在黄飞鸿面前露了相,去了反而麻烦,放心,只是打探踪迹,不会有危险的。”
安抚好了黑二庆,戴平安让他找点喝的过来。
经过在黑水镇的一番折腾,整个队伍缩小了不少,过了河之后找个角落就能休息。在四周放哨的人已经换成了拿枪的华工,虽然连一颗子弹都没有打出去过,但鸣枪示警还是能做到的。
莱斯特,还有比尔带着两个华工,驾着平板车前往麦克法兰牧场买粮食。
因为队伍里断了粮,整个营地里只有玛丽和灰狼休息的马车那里还有点吃的。大伙中午都没吃东西,一阵香味飘过,在众人眼巴巴的注视下,黑二庆端着两杯热乎乎的咖啡走了过来。
“端给布莱克小姐,小心点,别撒了。”
有了戴平安的专门提醒,可装咖啡的杯子还是被布莱克小姐推得摔到一边。
“他的手呢,你们这帮混蛋,他的右手……”
南妮·布莱克像个发疯的母狮子一般扑向黑二庆,两只手连抓带挠,把黑二庆撕扯的手忙脚乱。戴平安就在一边看着热闹,眼看着黑二庆快要发火,他才从地上捡起一个空杯子,放到坎迪的嘴边。
“你要干什么?”南妮扭过头来,把杯子一把打飞。
“别误会,布莱克小姐,我们没吃的了,我只是想把最后一点咖啡留给怀特先生喝,”戴平安松开挡脸的黑布,微笑着:
“伤者更需要食物,不是吗?”
“那现在就去买,用我的钱。”
“很抱歉,布莱克小姐,你所有的钱已经被抓你的人抢走了,我杀了他们,钱也就成了我的钱,也就是说布莱克小姐你现在身无分文,一分钱都没有。”
“你……”南妮想要生气,但看了看因为失血过多而嘴唇发白的坎迪,她还是忍了下来:
“怎么才能给他找来吃的?”
“求人需要礼貌一点。”
“请问!怎么才能有吃的?”
“不错,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开始,不过在此之前,我记得,布莱克小姐你好像答应了我们一些事情。”
“他没了一只手!”
“请你搞清楚,砍掉他手掌的不是我们,让他差点没命的原因也不是我们。布莱克小姐,请遵守你的诺言,不然,我们能把他救回来,也能把他再送回去。”
看着得意洋洋的戴平安,南妮恨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她忘记了,在今天早上,她也是这样要挟戴平安的。
推开戴平安,南妮把疼的说不出话来的坎迪搂在怀里。
“我也是在一份文件上看到的,犰狳镇地区已经被封锁,所有近期前往或是有嫌疑的华国人都会被抓捕以及囚禁,如果敢有反抗,便会就地枪毙!”
说着话,南妮抬头看了一眼戴平安,又看了看围过来的黑二庆和段天雷:
“看在你们救了坎迪的份上,我劝你们最好调头回去,继续往西走的话我担心你们谁也跑不了,尤其是你们几个,一定会死在那里。”
“谢谢关心,我会注意的。不过,南妮小姐,我们并没有听说过有关犰狳镇封锁的任何消息。”
“封锁只针对华国人,其他人根本不知道这个消息。”
南妮·布莱克说的有道理,华国工人每天不是在铺铁轨,就是在挖隧道,剩下的时间也都待着营地里,基本上不跟当地人打交道。更何况也没什么人会关心他们,别说只是被封锁囚禁,就是他们死了也没人在意。
“那请问是什么人囚禁了他们,警察,平克顿侦探,还是赏金猎人?”
“我不知道。”
“那这些人被囚禁在哪?”
“我也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旁边的黑二庆忍不住了,结果被戴平安推到了一边。
“原谅他的冒犯,南妮小姐,不过我也很想知道,您究竟知道什么?”
“我只知道,已经至少两百名华国人被囚禁,而他们囚禁的地点就在犰狳镇附近。这些都是从我的公文中无意中看到的。”
“那您父亲……”
“我父亲是瓦伦丁新任镇长,前几天他带我从纽约来瓦伦丁上任任。坎迪他为了我也偷偷跟着来了,我父亲发现了他,不得已,我们只好跑出来。”
“伟大的爱情!”戴平安忍不住鼓起掌来:“那你们这是想回纽约?方向不对吧。”
“不,我父亲会在回纽约的路上拦截,我们要去风滚草镇,坎迪的叔叔在那里当警长。”
风滚草镇还在犰狳镇西边,是新奥斯丁最西边的一个小镇。从瓦伦丁到风滚草镇,要经过三个州不说,还要横跨由荒漠和风沙组成的整个新奥斯丁。
不得不说,爱情的力量就伟大。
他们两只不知死活,连罐头都打不开的小菜鸟,如果没有遇上戴平安他们,就算没在麦克法兰牧场被人抓住,也得渴死在新奥斯丁的荒漠里。
“最后一个问题。既然您父亲是瓦伦丁的新任镇长,那他一定跟利维提克斯·康沃尔先生很熟悉吧。”
“没有啊,我们也是到了瓦伦丁才第一次见到康沃尔先生的,怎么了?”
“没事,就是随便问问,先好好休息吧。跟着我们,至少能把你们安全的送到犰狳镇。”
“那他吃的……”
“别着急,我已经让摩根先生去钓鱼了,他是一个钓鱼高手,相信你们很快就会有鱼汤喝的,请稍等一会儿。”
安顿好这对小情侣,戴平安将黑二庆和段天雷拉到一边:“告诉其他人,喝完鱼汤就出发。”
“我们去哪?”
“麦克法兰牧场。”
当鱼汤的香气在下蒙大拿河的河边荡漾时,西边的麦克法兰牧场牧场主的办公室里,德鲁·麦克法兰先生一巴掌重重的拍在办公桌上:
“正义的执行者?法律的扞卫者?这就是专业的团队?这就是你会给我带来的安全?詹姆斯·兰顿先生,我还是第一次见,逃跑时冲在最前面的护卫队长。”
作为麦克法兰牧场的主人,德鲁先生的鼻子都快气歪了。
麦克法兰牧场虽然也地处新奥斯丁,却在最东端地势最高的亨尼根高地上,和地处中央的犰狳镇相差太多。
从犰狳镇到麦克法兰牧场,哪怕是走最近的路,都需要长途跋涉的同时,还得再经过一段长长的上坡路。这段上坡路爬上来,就是体力再好,耐力再足的马匹也得休息小半天。不到万不得已,犰狳镇的警察根本不会千辛万苦的来这里。
因此关于麦克法兰牧场的安全,小问题靠自己的护卫队来维持,大事情就得靠黑水镇平克顿侦探和盗贼领地萨拉曼卡家族的共同保护,为此德鲁先生每年也会向双方上交大笔的保护费。
这种模式持续了十几年,一直都挺顺利,没想到在今年出了问题。保护费是交了,但提供保护的双方却打了起来,而且打的是两败俱伤。
没人维持秩序,自然要生出乱子。
大平原地区附近的秩序还好,不归黑水镇管的亨尼根高地就乱了起来,尤其是原先在盗贼领地待着的各类匪徒罪犯。没人控制的他们自然而然把主意打在距离最近,武力却最少的麦克法兰牧场上。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德鲁先生遇到了从盗贼领地抢了一波就冲出来的詹姆斯·兰顿。一方需要武力保护安全,一方需要稳定的地方休整队伍,双方一拍即合。
为此,德鲁先生不但任命詹姆斯·兰顿为牧场的护卫队长,管理牧场的安全问题,还专门提供场地,举行私刑,以震慑周边不怀好意的匪徒。
结果呢,詹姆斯·兰顿的脸是露了出来,紧接着就被人打的啪啪响,肿的都快成饼了。
“麦克法兰先生,请听我解释,”詹姆斯·兰顿捂着脸上的伤口,这是他逃跑时不小心摔倒在地擦出来的:
“您根本不知道中午救人的是谁,碰上他,别说是我,就是萨拉曼卡的图拉带着人在这也得跑。”
“嗯?这人是谁?”德鲁先生收起怒火:“总不可能是戴平安吧?”
“没错,他就是戴平安!”
“什么!”
德鲁先生离开办公桌走到对面,墙上挂着的是新奥斯丁州的地图,但在地图旁边贴着的,赫然正是一张崭新的通缉令。
作为麦克法兰牧场的牧场主,德鲁先生消息灵通,自然知道一些普通人不知道的消息。
戴平安,一个能把黑水镇和盗贼领地搅得天翻地覆的人。
被高额悬赏通缉的犯罪团伙或是帮派多了去了,但个人赏金金额就能高达一万多,顶得上几十人团伙的通缉犯,戴平安还真是第一个。
希克森警长死在他手上,拉罗·萨拉曼卡也死在他手上,就连黑水镇现任镇长邓巴警长也差点死在他手上。亨尼根高地能乱成这样,也正是因为这个人。
简直就是一个灾星。
想不到这样的人居然已经到了麦克法兰牧场,这接下来的日子还怎么过。
“那我们该怎么办?”打量了半天通缉令,德鲁先生不得已,又把目光看向了站在一边的:
“你之前不是说在盗贼领地里,他差一点就落在你的手里,现在呢,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放心,我当然有办法。今天是被他偷袭,才不得不躲避的,我能抓住他第一次,自然也就能抓住他第二次。”
“什么办法?”
“请往下看,”
说着话,詹姆斯·兰顿一指窗外。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两个华人正扛着一袋袋的粮食往平板马车上装。一个吊着胳膊的小个子正在付钱,还有个傻大个子守在一边。
“他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中午刚来捣乱,下午就敢派人来这买食物,真当我詹姆斯·兰顿是瞎子吗?”
“可你的人手已经损失了一多半,怎么能对付……”
“请放心,德鲁先生,我已经派人去了犰狳镇,那些人最迟今晚就能到。”
“那些人?”
“没错,就是那些人。”詹姆斯·兰顿的眼中冒出兴奋的光芒:
“到时候不但戴平安的问题能解决,就是那个家伙也跑不掉,那些人要抓的不正是这些能跑能跳的黄皮猴子吗。”
这一次,詹姆斯·兰顿手指的是火车站旁边,正在为鬼脚七的光头换药的黄飞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