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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天雷的归来打破了麦克法兰牧场清晨的宁静,人们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南边归来的马队和马屁股后面拖着的还能惨叫出来的活人。
黄飞鸿只是淡淡的扫过一眼,便转了回来,神情自若的看向戴平安:
“你答应过让他活下去的。”
“他也答应过不跑的。”
戴平安将一根香烟叼在嘴里点燃,在叹气的时候,顺带着浑浊的烟气也吐了出来:
“就像您一样,明明已经不多管闲事了,为什么还要再救人呢?”
黄飞鸿淡然一笑,就连眼中熬了一夜熬出来的血丝都淡了很多。
“你昨晚那句话说的没错,正义与否的事情,确实不能用一时的对错来衡量。不过,有人还告诉过我另一句话,我觉得他说的很对。”
“什么话?”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那人姓什么?”
戴平安眼睛一挑,夹烟的手指愣在空中。
“那人姓黄,正是家父。”
“说得好,广东十虎的大名仰慕已久,佩服佩服。”
戴平安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没有别的意思,这句话实在是从某人处听得太多了,简直如雷贯耳,想冷静都不行。
“这句话出自明朝的《增广贤文》,想必你也在某人口中听到过。”
“没错,是一个姓郭的胖子,等一下,”戴平安突然反应过来:
“难道这两句话就是您又多管闲事的理由?”
“我不是多管闲事,我是救人。”黄飞鸿认真的解释道:
“我不只是个武者,我还是个医者。作为一个武者,如你所说,在这里我分不清眼前的错与对,但身为一个大夫,治病救人我还是知道的。”
“有时候救错人是要付出代价的,黄师傅就不怕养虎为患?”烟雾缭绕间,戴平安暗暗的威胁道。
“不怕。”
黄飞鸿轻轻的挥了挥手,好像是在驱散吐出的烟气,又像是要打散戴平安的威胁。
“家父不仅告诉飞鸿‘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这句话,还传授了工字伏虎拳,专门降服食人饿虎。有机会,戴先生可以试一试。”
“不必了,您留着自己慢慢练吧,”
戴平安后退一步的同时弹飞了烟头:
“既然您这么爱救人,那就帮帮手,顺便也把马车里那队男女的病给我治好。还是那句话,如果治不好,真是会出人命的。”
威胁完黄飞鸿,戴平安也不管医生和病人之间怎么认识或交流,转身就走。
走到一半,不放心的戴平安又转身走了回来,将一把左轮手枪和慢慢一盒子弹拍在了黄飞鸿的手中:
“黄师傅,时代变了,学学怎么玩枪吧,比功夫更容易学。”
说完这话,戴平安再次转身就走,这一回他再没有回头,就连听到身后击锤掰起的咔哒声响起,也只是让他稍有停留。
黄飞鸿是不可能在背后开枪杀人的,
何况与不知道在未来哪天就会一枪夺走他性命的冷枪相比,他更愿意死在黄飞鸿的手里,那至少也是纳兰元述,一省提督的待遇。
和黄飞鸿相比,戴平安就对詹姆斯·兰顿没什么话好说了,该说的都在马棚里说过了。他从来没有相信过詹姆斯·兰顿,当然,詹姆斯·兰顿也没有让戴平安失望。
罗宾森少尉死在了他的面前,这让詹姆斯·兰顿不敢去布商堡找贝克特上校通风报信,毕竟害死上校亲弟弟的消息就是他传回去的。
上天无门,下地无路的情况下,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带着自己藏起来的钱财换个地方,准备东山再起。
罗宾森少尉受刑的过程中,他几乎是一直再磨绳子,而不管是杀人戴平安,还是动刑的两个蠢货居然都没发现。这让成功从马厩里逃出来的詹姆斯·兰顿是信心大增,丝毫没有注意到段天雷一直在黑暗中跟在他的身后。
结果就是戴平安在盗贼领地里不见了四万美元,而段天雷从詹姆斯·兰顿藏身的地方带回来七万多美元。
除此之外,还有十几匹骏马,大量的武器弹药,以及戴平安的袖剑护腕,印第安手斧,改装的二十响毛瑟和阎孝国给的黄铜护甲。
这就是詹姆斯·兰顿说的只有一把手枪!
七万美元,戴平安转手就给辛苦了一晚上的段天雷分了一万,其他人一起分了剩余两万,就连莱斯特都有。
他可不想学詹姆斯·兰顿,抢了一大票,却一毛钱都不给手下分,活该被手下一推六二五的出卖。就连跟着他的华国工人,他都算着日子,按照当地水平发了一次工资。
钱嘛,花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现在不花难道还要留着垫棺材底不成。
半路上跳马想再次逃跑的詹姆斯·兰顿,被段天雷拖了一路带回来时只剩下了一口气。戴平安本想给他一个痛快,交给布莱克小姐处置,奈何小姑娘虽然恨他恨的牙痒痒,一把小手枪举了半天却是一颗子弹都打不出来。
不得已,戴平安只好用那把巨大的斧子砍下他的人头,顺便让那些旅客,牧场员工,还有德鲁先生在内的所有人,知道了说话不算话的代价。
詹姆斯·兰顿先生的第二次亲身示范非常有效。
在他的指引下,德鲁先生非常痛快的答应把几十名华国工人留在牧场北边的山后驻扎,并保证他们的日常饮食;
黄飞鸿也同意收治亚瑟和玛丽同时,顺便照顾下伤势恢复不错的灰狼和刚刚受伤的坎迪;
过路的旅客也同意收拾马车一大早出发,几十个人紧赶慢赶,终于在中午之前,在地势高耸的亨尼根属地西边,看看到山下远处的犰狳镇升起的阵阵炊烟。
犰狳镇,是新奥斯汀中部,这块方圆有几十公里,被命名为仙人掌清泉的荒漠中心唯一一个各种设施完善的小镇。
他不仅有酒吧,商铺,枪店,马厩和警局,还有一个比麦克法兰牧场那间火车站还要宽敞不少的大型火车站。只不过由于连接双方的铁路隧道还没打通,这间大型火车站的主要功能还是为来往马车提供停留的地方。
太阳渐渐西斜,北边铁路工地上的华国工人还在举着大锤挥舞着汗水,犰狳镇里的大部分人却已经放下手头的工作,走进酒吧准备喝一杯。
大家都在一个镇子里混饭吃,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都很熟识,正当他们彼此举杯,为一天的辛劳而庆贺的时候,两个陌生人牵着五个华国人推开房门,走进了酒吧。
两人都穿着工地上常见的护卫服装,但他们武装到全身的枪械以及身后绳索上捆着双手的华国人,还是表明两人“那些人”的身份。
对于他们的出现,大家都见怪不怪了,只不过没把那五个华国人跟马一起栓在外头,而是牵进来扫大家兴的行为,还是让部分酒客皱起了眉头。
谁也没想到,事情才刚刚开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