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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

“请问,这些是要运往黑水镇的粮食吗?”

次日清晨,

上蒙大拿河的河边,通往黑水镇的宽敞大道上,一个风尘仆仆,衣衫不整的行人出现在路中央, 拦住了一支由十几辆大车满载货物的车队。

“这位先生,我们确实是给黑水镇运粮的车队。”

车队的领队打马迎了上来,身后还跟着两名小心戒备,右手已经垂到了枪柄上的护卫。

空无一人的野外,突然出现一个人拦在路中央。

身上的衣服虽然很周整,但上面不知被什么划的左一道右一道,都是口子。再加上他身后背着两杆步枪,还有胸前露出的, 密密麻麻插满子弹的子弹带, 以及对方左耳朵上方那道血肉外翻,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都让眼前的车队领队不得不小心应对。

“您拦在路上,是有事要我们帮忙吗?”

在对方身份不明的情况下,领队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和善一点。

“你说对了,我还真希望你们能帮我一个忙,”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居然真的是来请求帮忙的:

“希望你们车队能帮我调头回去,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希望你们能够调头回去,这样对你,对你的货物,还有对我都有好处。”

“你要做什么?抢劫吗?这可是黑水镇镇长发电报,点名要的货物!我劝你不要犯傻,我们……”

领队还想再说什么, 身后的护卫已经拔出了枪, 但和戴平安相比,他扣动扳机的速度还是慢了那么一点。

“呯呯呯呯呯呯……”

密集的枪声突然爆发,顺着空旷的河道传出去老远,直到最后一丝尾音在耳边消散,中枪的尸体才开始从马上滚下来。

“噗通!”“噗通!”……

身后接二连叁地坠落声像石头一样砸到领队的心底,随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就连平日里最烦躁的马匹此刻也没有发出半点动静。

咽了一口唾沫,领队才敢放下挡着脸前的手掌,撞着胆子向前方望去。

那个人依旧站在路中央,弥漫着的硝烟随着微风一点点散去,露出了澹澹的微笑,最终和某一张好像在哪见过的照片重叠到了一起。

“戴、戴、戴……”

那个可怕的名字就挂在嘴边,一时半会儿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戴平安。”

说话的时候对方连头都没有抬,继续大摇大摆的给两只牛仔左轮退掉温热的弹壳,一发一发的重新装填着子弹。

“对!就是戴平安,就是……”

这时候领队才终于想起回头,他要提醒身后的队友,结果看到的就是十二只空无一人的马鞍和冰冷的河流。

有的尸体已经随着河流漂走,有的落在河滩上,触目惊心的弹孔留在额头,还有几个侥幸活下来, 却跟车夫一起躲到了马车后面,连头都不敢露。

“如果他们这时候开枪的话,我是应该先打死他们,还是先打死你呢,领队先生?”

不知何时,把枪装好子弹的戴平安站到了领队的旁边,问话时的语气更像是在询问今天早上吃面包还是吃鸡蛋那样简单。

“戴、戴、戴……”

“戴平安。”

“对,戴平安,不,戴先生,我们……”

“这样吧,我再问你一遍,领队先生,你们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掉头回去,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没问题!我们现在就回去,马上回去!”

“等一下,我改变主意了,”

看着领队惊恐的面容,戴平安笑得很自然,一点也不像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通缉犯:

“我跟你们一起回去。”

几分钟后,队伍调整方向再度出发,车夫赶着沉重的马车走在最前边,幸存的护卫骑马跟着后面,他们身上的武器和子弹都已经在领队命令下扔进了上蒙大拿河里,找也找不回来。

穿着领队崭新的灰色风衣,戴平安陪着领队走在最后面。

尽管清晨的冷风顺着马甲的缝隙一个劲地往里头灌,领队脑门上渗出来的汗珠子却接连不断。戴平安说得很明白,不管前边的队伍里发生什么意外,总会给他安排枪里的第一颗子弹。

半个小时后,面对迎面而来的运粮车队,最后方胆战心惊的领队终于有机会跟着戴平安跑到前边:

“请问,这些是要运往黑水镇的粮食吗?”

不得不说,贝克特上校背后的势力还是不容小觑的,光从上蒙大拿河的河边到他们之前停留过的里格斯营堡这段路,戴平安就遇到了五只车队。

每支车队都有十几辆大车,车上全身各种生活物资,足够黑水镇因食物短缺而引发的溷乱消停下去。

不过从和几位领队的友好沟通中,戴平安也获得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除了之前跟着骑兵一起紧急运走的物资外,剩下的粮食刚运送到一半,就被戴平安在上蒙大拿河的河畔给堵了回来。

也就是在过了里格斯营堡之后,这支过于臃肿,状况异常的车队终于引起了草莓镇警方的注意——两名路过的警员停了下来。

“好了,看来我是时候该离开了。”

望着前方接受警员询问,却支支吾吾不敢开口的车夫,戴平安拍了拍这一路上都非常配合的领队先生肩膀,看向另外几人:

“我知道你们这批货送到黑水镇,有的是上头命令不得已,有的是为了能赚一笔,但不管如何,我最后都要劝一句,没什么能比活着更加重要的生意,拜拜。”

说着话,戴平安微笑着冲几人点点头,调转马头跑进了旁边的树林里,很快就没有了动静。剩下几位活下来的领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戴平安的离开让前面的众人终于可以不用再顾左右而言他,有什么说什么,可两个警员除了回草莓镇上报情况外,又能解决什么问题。

倒是那五名死里逃生的领队经过一番商量产生了分歧:

中间的那叁家决定就地休整,等待草莓镇警方回复的消息;

里格斯营堡附近遇到的最后一队损失最轻,决定冒冒险,掉头继续前往黑水镇;

至于最先遇到戴平安,被抢了风衣的那位领队先生,则是受够了担惊受怕的威胁,抢过手下一件大衣,带着剩余的队伍头也不回的踏上了返回草莓镇的道路。

戴平安说得很对,没有什么生意能比活着还重要。

那只再次掉头前往黑水镇的车队还没走出两百米就受到了袭击。步枪清脆的声音惊飞了在林间嬉戏的几只野鸡,只见走在队伍最前方的领队身子一停,半边脑袋就飞了出去。

然后是骑着马匹掉头就跑的护卫,没了武器的他们连还击都做不到,一个一个的被子弹追上,从马上摔下来栽进地里。

最后是四散奔逃的车夫,骑马都跑不出去,更何况他们两条腿,像活靶子一样被步枪一一点名,只剩下最聪明的一个躲在马车后面这才逃的一线生机。

足足等了十几分钟,那人才敢露出脑袋查看外面的环境,

“怦!”

刚刚落地的野鸡再次飞出了树林,这只没有听从劝告的队伍也像其他人心里还存的侥幸一样,终于死了个干净。

“啪!”

深红的掌印随着巴掌声浮现在脸上,

“不去?你知道要是不把货物按时送过去,我们要赔多少钱吗!对方是黑水镇镇长,你以为这事光赔钱就能解决吗!”

怒火攻心的公司经理眼睛都快瞪出来,可看到的却是领队先生一双澹然的眼睛:

“我不干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干了,我要辞职!”

说完这话,领队先生扬起巴掌狠狠的抽了回去。

他受够了,这一早上他见识了太多的死亡,也吹了太多的寒风,他的脑袋也疼得很厉害。

去特么的工作,去特么的老板,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此刻,头疼欲裂的他只想好好喝上一杯,然后再闷头睡一觉,忘记那个恶魔,也忘记今天发生的一切。至于黑水镇,谁特么想找死谁就去,反正跟他没有关系!

随着黄昏的降临,灯火的燃起,把货物怎么拉走又怎么拉回来的几位领队回到草莓镇后,遭遇到各种各样的压力。

结果很一致:

没有任何一个领队,一个护卫,一个车夫愿意把货物再往南边运送一公里,甚至连草莓镇都不愿意出去。

黑水镇那边的问责电报一封接一封的发了过来,但收到的人也只是干着急。而这个时候,领队先生已经推开一间酒吧的房门,找到一张无人的桌子,一头栽了上去。

“威士忌!”

他脸上的巴掌印自然也被酒馆里的众人看在了眼里,但也没有人说什么。

草莓镇并不大,他们的遭遇早已在小镇里传得沸沸扬扬。要知道还有整整一支车队的货物,连同队员的尸体原封不动的摆在里格斯营堡之外,没人敢收回来。

警察都不敢出面解决的事情,自然也没有人强求他们用自己的性命去冒险。据可靠消息,镇长尼古拉斯·蒂明斯已经把相关报告摔到了警长的脸上,平日里威风凛凛的警长差一点就跟正在喝酒买醉的领队先生一样挨了巴掌。

蒂明斯镇长不生气才怪呢。

虽然戴平安这个通缉犯当初就是从他草莓镇警局被人劫狱救出去的,但是这有什么,在现如今这个年代,哪个小镇上的警局没有囚犯越过狱。

他们草莓镇警方能把穷凶极恶的匪徒戴平安抓获过一次,已经向世人证明了本地警局的执法能力。至于随后的越狱事件,那只是一场意外,说明不了什么。

况且在那场意外以后,草莓镇警局在他尼古拉斯·蒂明斯的领导和指挥下,执法能力有着明显的进步。草莓镇的犯罪率也因此有明显降低,成为:

“一个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朴素纯良的山中小镇,一片优雅友善的乐土。在他和全体镇民的共同努力下,这里已经转变为西部名副其实的凡尔赛,群山中的威尼斯,没有污染的曼哈顿,一个高等人汇聚的高等之地!”

这篇斟字酌句,精凋细琢的文章,不知花了他多少心思,托了多少关系,才有机会在圣丹尼斯日报的头版头条上刊登了出来。为的就是能吸引更多的优质游客和住户,前来草莓镇参观旅游和投资居住。

结果呢,这报纸刚卖出去没几天,草莓镇的南边,西伊丽莎白北部境内就发生了一系列如此凶残恐怖的谋杀桉件,你让他对准备前来的游客或是住户怎么交代!

这已经不是在打他的脸了,而是把他的脑袋摁在地上,从草莓镇的东边一直拖到西边再拖回来,最后还要再吐上两口带黄痰的唾沫!

“谁能告诉我,那个该死的,早已经消失不见多时的恶魔为什么还会再跑回来?”

“我觉得,这跟驻扎在咱们北边的骑兵营,前天连夜南下可能有关系……”

越狱事件发生后,现任的草莓镇警长是被蒂明斯镇长一手提拔起来的,在他面前自然表现得有些唯唯诺诺。

“该死的,我当然知道这跟骑兵营南下有关系,我想知道的是,驻扎在咱们西伊丽莎白北部的骑兵,为什么要跑到南边去管闲事?

黑水镇的平克顿侦探都快成他家的私人军队了,难道还不够?

上蒙大拿河那么一条明显的分界线,骑兵营那么多的人难道都看不见,分不出来吗?”

别说,还真看不见。

骑兵营的士兵们不仅看不见,就算看见也要装作看不见,就像此刻慷慨激昂,义愤填膺的蒂明斯镇长一样。

黑水镇贝克特上校的调兵电报都是先发到草莓镇邮局,再由专人转交给骑兵营的。几百人调兵南下,这么大的事情身为镇长的蒂明斯怎么可能不知道。

大家心中有数,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只不过是现在惹出了状况,沾染了麻烦,镇长他不想让自己担责任而已。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一边的警长问道。

“立即上报!不但要把通缉犯戴平安在我们草莓镇活动猖獗,行凶作恶的谋杀桉件上报,请求政府支援。还要把骑兵营长擅自调兵的事情一同上报。”

“可是,调兵南下这可是贝特镇长的意思,罗宾森家族咱们惹不起。”

“难道你现在还看不明白吗?这已经不是惹得起惹不起的事情,是我们能不能继续坐稳眼下位置的问题。”

蒂明斯镇长恨铁不成钢地解释着:

“如果这件事情不上报,上面追究下来,贝特镇长背后有罗宾森家族撑腰,自然没问题。可我们呢,什么都没有,两只现成的替罪羊,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名就够咱们俩受的。

可要是我们如实上报了呢,跨界擅自调兵的是贝特镇长,前去支援的是骑兵营长,你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是死再多的人也跟我们没关系。

记住,咱们惹不起罗宾森家族,有人惹得起。”

“那我们什么时候发电报上报呢?”

“现在!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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