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仲,契丹的兵马将至,带着这些百姓,我们无法急行啊!”
“可是我们承诺过讲他们护送回晋阳,相公不然先走吧。”
“我走个臭狗屎!”刘知远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咱们俩加起来都不一定能挡住契丹铁骑,我走了,扔下你送死吗?”
“不护着他们,这几万百姓被契丹人追上,一个也活不了啊!”郭威远远的向北望去,握紧了手中的长枪说:“大丈夫马革裹尸,死又何惧,但是这百姓可是国家的根本,不能不护。”
“傻子!除了我谁会陪你干这种傻事?”刘知远叹了一口气说:“唉……石敬瑭他那脑子是进了shi么?他处心积虑想要当皇帝我也不说什么,他打不过人家张敬达就请契丹帮忙,他这不是作孽么?”
“坏了!”郭威听着刘知远的唠叨,一眼看到远方飞马疾驰而来的探马手里扬起的红旗,急忙说:“契丹人追上来了!相公你带着百姓先走,我在这里布个口袋。”
“我不走,你想名垂青史让我遗臭万年?呸!兄弟今天陪你死这儿!”刘知远恶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说:“让百姓都躲入山谷,文你带人诱敌,我在山间伏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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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936年,此时正值历史课本上的五代十国时期,中华大地从南到北,从东到西都笼罩在一片血色之中,战乱,背叛和杀戮无时无刻不在发生,不过汴梁城里倒是还算平安,久经战乱的人们知道,比起无遮无拦的荒郊野地,还是遍地皇亲贵戚的都城安全。
“诶呀诶呀,我们的小三娘子呀,你不能再啃脚脚了呀!”一个妇人用一块儿柔软的丝帕仔细的擦干净叔平嘴边的口水,一边唠唠叨叨个不停。
叔平被这个叫青萝的妇人念叨的没有办法,气的直挺挺的躺在摇篮里喘粗气。
可是生气也没办法呀,毕竟造成她现在人生如此悲催的人,都生活在一千多年以后。就在公元2018年的10月31日上午,叔平开着自己新买的SUV去外地出差,好死不死路上有一个公交车坐过站的老汉抢夺司机的方向盘,一下子把她正常行驶的小车怼到了墙上。
公交车上的人只是受了点伤,而被卡在驾驶室里的叔平却没有那么幸运了。这种突发事故,死神也来不及处理呀,所以她的灵魂就只能默默的蹲在自己被挤扁了的小车上,看着救护车来了又走,看着周围围了一圈又一圈围观拍照直播的人,内心十分悲愤。
老娘一向遵守交通守则,走人行横道,从来不闯红灯不乱穿马路,老娘被人一下子怼死也就算了,还有被人拍照污蔑老娘逆行穿高跟鞋开车?
叔平瞪着看一个人脱下自己女朋友的高跟鞋摆在报废的车边拍照的新媒体从业者,跳起来就想给他一个耳光,但是吧,作为一只非唯物主义的灵魂体,叔平着实没啥伤害力,抽人耳光连三级风的威力都达不到。
真是弱小,可怜,又无助。
与其看周围围观群众在一旁造谣,叔平更愿意立即灌上一碗孟婆汤,无忧无虑去开启下一辈子的生活,然而传说中勾魂的小鬼迟迟没有出现,仿佛他们地府出车也得路过北京五环。
就在叔平焦躁不安的等待办理亡者手续的时候,天空突然黑云压顶电闪雷鸣,仿佛有人在此渡劫,身为鬼魂的叔平刚想飘起来看看热闹,就后颈一凉随手被人扔到了这具千年以前的躯壳里面。
作为一个经历了生死的奶娃娃,叔平除了吃和睡,唯一的娱乐是把脚塞进嘴里啃一啃,但青萝虽然唠叨个不停,眼睛却从没有从叔平身旁离开。
她轻轻的摇着扇子,手里拿着一卷诗经,语调轻柔的一字一句的读着,叔平不禁在心里默默吐槽,这贵族阶级的小孩果然从小就不轻松,还不会说话就要闻着书香味长大。
不过这样美好的气氛并不能维持太久,因为青萝念几句诗经就要骂几句石敬瑭。听这个可比听诗经带劲,叔平虽然高中历史都学的不错,但也着实弄不清楚五代十国那一团糟的历史都是一些什么,只知道它是一个夹在唐宋之间的过渡,不过由于石敬瑭这个人太出名了,历史学渣也能轻松get到骂点。
虽然这么说放在一千年后要被扣上‘不利于民族团结’的帽子,但要让叔平说,中国之所以没能赶上世界发展的浪潮,全特么怪石敬瑭,要不是他挥挥手把燕云十六州送给了契丹人,能把北方游牧民族养那么肥么?能让宋朝一下子失去北方作战屏障么?
养肥了契丹人倒也罢了,特么连带着养肥了蒙古人,要不是元兵南下,南宋的资本主义萌芽能被无情打断么?能有什么东亚睡狮闭关锁国鸦片战争么?归根到底还是全怪石敬瑭!
青萝倒是不了解千年之后的事,她之所以一直唠唠叨叨的骂石敬瑭,主要是因为石敬瑭又怂又贪权,起兵夺了后唐的江山,又打不过人家后唐的兵,干脆认了契丹的耶律德光当爹,让契丹人册封自己为儿皇帝,并且拱手奉上了燕云十六州。
要知道这耶律德光可比石敬瑭还小个十一岁呢,况且此时契丹人也正内忧外患解决不了呢,没想到正好碰见石敬瑭这么个冤大头。
不过对于叔平来说,石敬瑭着实像一只遥远历史中飞舞的苍蝇,远不如此时啃脚娱乐重要,毕竟等她长大,石敬瑭老贼大概也该作古了……
就在叔平胡思乱想之际,一个长得平头正脸,竖着双环髻的丫头,掀开门帘,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悄声说:“青萝姐,官人回来了,娘子叫您把小三娘抱过去。”
青萝给叔平换上新衣服,然后叫丫头打起一把油纸伞高高举起为叔平遮挡阳光,一行人缓缓的往正院里走,刚走到门口儿,就听见一个温柔悦耳的声音在说:“咱们三姐前些日子生了一场大病,几乎就要见不到父亲,这一次您可要把您带上战场见过血的佩刀留下一把来,放在她房里给她镇镇邪气。”
“那把我的长枪留下,给她挂在床头上!”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说道:“这把枪可是次次跟着我上战场,这一次更是随我大破契丹狗,一定能为三姐驱走邪气。”
听说两人的对话,青萝抱着叔平进了屋子,叔平第一次见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父亲母亲,不由得笑的露出了刚冒出头的小米牙。
她这么高兴不是因为别的,着实是因为她的母亲和父亲都是不折不扣的大美人,坐在上首的母亲很简单的挽了个侧髻,插着几支金簪,并不像叔平所想象的那样如簪花仕女图,或是供养人像那样头梳高髻,带着艳丽的大牡丹花。大概是因为日常在家并不见客,因此连衣服都是轻薄的绢罗,十分的轻松自在。
无情的岁月只是给她的面上增加了一些沉静端庄的痕迹,分毫不曾带走柴夫人的美丽,她有一双弯弯的柳叶眉和狭长上挑的丹凤眼,身型略显丰腴,脸庞也是完美的鹅蛋形。
而坐在一旁的父亲面庞黑瘦,眼角已经长了一些皱纹,能看出他的年纪大约与母亲相仿,但长期野外作战,风吹日晒,让他的脸上已经刻下岁月的风霜。尽管如此,这个男人却依然依然是极帅的,目光如电,轮廓分明,高鼻深目,看起来有一点点游牧民族的味道。
叔平上辈子有个遗憾就是长相平凡,此时看到自己有这样的父母,就是再不会长,大概也不会难看因此十分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