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兰透过玻璃，看着叶雅宁，眼里全是疼惜，“现在的宁宁，不像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

可她现在却像是一个看透生命，年迈的老人。

后面这句话，周兰把咽回肚子里，她心疼叶雅宁，但也不想把叶子曦也弄得愧疚不已，“你不用责怪自己，宁宁说过，她……不怪你。”

其实叶雅宁没有说过不怪叶子曦，而且看的出来，叶雅宁现在是恨叶子曦的，但周兰只能这样说宽慰他。

只希望宁宁在看叶子曦认真的，诚心悔过的份上，能够让她的病情有好转。

叶子曦知道周兰这么说，只是为了让自己不再那么愧疚，抿唇看着她，几秒后认真的点了头。

既然周兰这么安慰自己，自己也不好，拂了她的心意。

周兰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缓缓而言：“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知道的都是我打听来的。”

“自从我知道宁宁在哪之后，我担心她爸不愿意把宁宁的抚养权交给我，我就私底下打听宁宁的生活，就是为了让我手里有筹码能把宁宁的抚养权拿过来。”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无论我问谁，他们都一脸叹气，似乎不愿多说，对我说一句：别管闲事，就走了。”

周兰兀的睁开眼睛，恨恨道，“后来我在一位阿姨那儿知道，其实宁宁活的连……连乞丐都不如！”

“宁宁每天都会被虐打！旧伤加新伤，一天都没有停过，到现在为止，宁宁的身上还有许多疤！我……我想问问她疼不疼，可我问不出来啊！”

“宁宁……她每天都要和一群流浪狗抢食，甚至有时抢来的食物还会被那个没人性的父亲恶意丢给狗！她可是她的女儿啊，他……怎么能……怎么忍心这样对她，她才十三岁啊！”

“宁宁才十三岁，为什么要让她经历这些？都是我的错，为什么要让宁宁承担这些！”

周兰崩溃的双手捂脸，指间的缝隙滑下一条泪痕弥漫了周兰的整个手掌，周兰停顿下来，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那位阿姨说，他们以前也尝试过帮宁宁，但每一次的帮助都只会让宁宁被更加毒辣的对待！”

“我……我都不敢想……不敢想像宁宁的生活，我甚至有时候做梦梦到那个场景，我都会被吓醒，所……以，我不敢想……宁宁是怎么过来的。”

叶子曦愤恨的想要毁灭！如果哪天有机会，会遇见那个人渣，自己一定要让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在我真正找到宁宁时，是在一个垃圾堆，宁宁……缩在墙角抱着自己，任由李壮松打她！有我半个手腕粗的木棍啊！就重重的打在她的身上，她才多大啊，就要遭受这样的毒打，要不是……”周兰已经哽咽的说不下去话。

要不是自己上前阻止他，宁宁可能都已经被李壮松打死了！

乡里乡亲的都帮过叶雅宁，可每一次只会激怒李壮送松，最后吃苦的还是叶雅宁他们也想过报警，可是叶雅宁只有爸爸，如果李壮松坐牢了，叶雅宁一个人怎么办？

没有人愿意收养叶雅宁，所以到最后，乡里乡亲的都选择无视，不过偶尔暗地里会偷偷的塞一些吃食给她。

那一次，是周兰第一次打一个人！一巴掌就狠狠的扇在李壮松的脸上。

李壮松被突如其来的巴掌打的怒火冲天，反手就想打回去，可一转头就看见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心里就像是被猫挠了一样，痒痒的，让人按耐不住悸动。

李壮松上前就想要触碰周兰，但周兰是请了保镖护着自己，李壮松一个抬脚就被保镖扣押了。

被扣押的李壮松含情脉脉的唤“兰儿。”

周兰被李壮松恶心的想吐，看都没看他，直径走到叶雅宁的身边半跪着，周兰想摸摸叶雅宁的脸，可她瑟瑟的一颤，身子又往里缩。

周兰心痛万分，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明明思思就是个可爱的小天使，可现在却……怕被自己的母亲触碰。周兰红着眼道歉，“对不起，妈妈来晚了。对不起宝贝！”

叶雅宁觉得周兰就像电视里救苦救难的菩萨，救自己于火海之中，可她居然想碰自己，自己浑身都脏脏的，都是垃圾的味道。

叶雅宁不敢让菩萨碰，万一菩萨觉得是自己把她弄脏了，不想救自己了怎么办？

周兰看叶雅宁头也不抬的就看着地上，以为当年机灵可爱的叶雅宁被李壮松打傻了，痛心疾首的抱着叶雅宁哭，“对不起，宝贝，我是妈妈啊，对不起我没有好好的保护你。对不起，对不起！”

“妈妈？”对于叶雅宁来说，这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词。她不是菩萨吗？

周兰推开一点，欣喜的看着她，“对，我是妈妈，你还记得妈妈吗？”

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原来这就是妈妈的怀抱，温暖而安心。

可那么美好的菩萨真的是自己妈妈吗？

“你真的是我妈妈吗？”叶雅宁小心翼翼的问。

“是！我就是你妈妈啊！”

“我……我也可以有妈妈吗？我不是野种吗？”

周兰没有想到叶雅宁会说出这样的话，心痛的都要碎了！眼泪哗然落下，抱着叶雅宁的手都在抖。

这是自己的女儿啊，她……她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当初不该抛下你，对不起！

周兰紧紧的抱住叶雅宁，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温柔：“我就是你的妈妈啊，是你的妈妈！你是我的宝贝啊，我……我爱你都来不及，你不可能是……是野……”

周兰实在是说不出那两个字。

她是经历了多少，听见了多少人这样说她，她才会这么若无其事的说出来！

周兰压不住了，抱着叶雅宁就痛哭流涕“你是我的宝贝，对不起，妈妈不该丢下你！对不起！”

“你是不是认错了？你应该不会有我这么贱的女儿。”叶雅宁红着眼睛做最后的挣扎。

真的不敢相信！所以自己只能一次又一次的确定。

如果是认错了，那……那自己就当没有遇见过这位菩萨。

把她当作是自己生命里最美的一场梦。

“思思，你是我的思思，妈妈不可能认错你的。”周兰收紧手，更紧的将怀里想了多年的女儿抱紧。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啊！

有什么报应都放在我身上来，老天爷，求你不要这么对我的女儿，她才十三岁啊！

叶雅宁听周兰这么一说，知道她真的是自己的妈妈。

否则她不会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也不会认自己这么肮脏的女儿。

她就像是自己梦里的妈妈一样，美丽，温柔，爱自己。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自己真的可以拥有一个爱自己的妈妈？

原来这个世界没有抛弃自己，原来一直都有人牵挂着自己。

还好，你还爱我。

还好，我等到了你。

叶雅宁的眼泪也忍不住的流，一头扎进周兰的怀里，用尽全身力气，紧紧的抱住眼前这个美丽的妈妈。

叶雅宁贪婪的汲取妈妈身上的香味，原来，这就是妈妈的味道。以后自己也是有妈妈的人了。

李壮松见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心里只有那小杂种，暴躁起来，威胁道“你看我！你看她做什么！你信不信我打死她！”

“你回来！兰儿，你回到我身边，我们可以一起带着思思，一起看着她长大，你说好不好，思思不能没有妈妈，你以后不要走了！听到没有！”

“我和你说话，周兰！你告诉我，你不会离开我！你会乖乖的待在我身边！”

“你会待在我身边的，对不对！不然我就打断你的腿，这样你跑也跑不了！”

李壮松此时此刻就像是精神病院里的逃出来的，神神叨叨的，满嘴胡言乱语。

叶雅宁在周兰怀里不禁怕的浑身打颤，下意识的捏紧手里的衣服，可能是不小心掐到周兰的肉，她痛的低呼一声。

被恐惧笼罩的叶雅宁没有注意到这些。

周兰面部一凛，眼睛危险的眯起，冷冷道“让他也尝尝刚刚思思受的苦。”说完抱起叶雅宁走向车。

他终究还是思思的爸爸，这一次就看在思思的面子上，留给他最后的机会，如果以后他依旧这样，那他只能被制裁了，理由家是：虐待儿童。

不过应该没有以后了。

自己会带着思思远离这个地方，永不再回来。

叶雅宁更本就不像是抱着十几岁的人，更像是刚满七岁的偏瘦小的儿童，周兰力气不大，可她抱着叶雅宁却觉得一点都不费力。

坐上汽车的叶雅宁小心翼翼又暗藏欣喜，自己从来就没有做过汽车，软软的，不对，硬硬的！好像也不对，反正就是很舒服，叶雅宁暗暗想。

可自己不敢伸出手触碰车，她怕弄脏了车，那自己肯定会被打死的！

想到这叶雅宁努力的往周兰怀里钻，生怕身体上自己的任何一个地方碰到车内。

周兰刚把她放在车上，她刚刚坐的好好的，现在怎么就一脸惊恐的抱着自己？

周兰一想，以为是刚刚李壮松打她留下的后遗症，周兰温柔哄她：“乖，别怕，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打你了，以后你和我一起生活好吗？”

“好！”叶雅宁害怕却很坚定地回答。

随后又忐忑不安的问“那……你以后会打我吗？”

周兰心一痛，但面上依旧温：柔“你是我的宝贝，我爱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打你呢？”

“那你会给我饭吃吗？如果没有饭的话，可以给我一个馒头吗？冷的就好。”叶雅宁就怕她会觉得自己要求高。

周兰忍着泪“有饭吃，以后你想吃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和妈妈说，妈妈都给你做。”

“那以后我也是有妈妈的小孩了？对不对？”

“对，你一直都会是妈妈的小孩。”周兰抱紧她，只想把以前错过的爱，一次性都给她，把她宠成一个任性的刁蛮公主。

“那如果以后有别的小朋友欺负我，你，是不是也会帮我？就像二狗哥的妈妈帮他一样？”

叶雅宁嘴里的二狗哥是乡里的孩子王，他本身就蛮不讲理，他妈每一次都不讲道理的，胡搅蛮缠，硬要给二狗讨占便宜。

后来其他小朋友的家长都让自己家的孩子离二狗远一点，小朋友自己也怕他，久而久之，二狗就成了霸主一般的存在。

二狗？

这村里的人都信仰贱名好养活，所以基本上每个小孩都有类似于二狗的名字，周兰一想就明白了。

认真的对她许下承诺：“如果有一天有人欺负你，妈妈一定会帮你的，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只要你是对的。”

“嗯。”有妈妈的自己真幸福。

当时周兰并没有直接把叶雅宁接回叶家，她在镇上带着叶雅宁生活了一天，才回的家。

原本周兰是想带她多生活几天，让她适应一下自己，顺便和她说说自己的事。

但因为买衣服的事情，让周兰不得不提前回家。

周兰原本想给她买新衣服的，可在店里，叶雅宁看到新衣服都很贵，说什么都不愿意买，直接跑出店。

周兰最后是在一个巷子里才找到她。叶雅宁极度没有安全感的缩在角落抱着自己，在无声哭泣。

叶雅宁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己，结结巴巴的请求：“能不能不要买衣服？都好贵，买不起，我不想要那些衣服。”

才两百多的套装，在她眼里居然是天价！

周兰心口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拉开一道口子，不停的有人在往里撒辣椒，撒盐，痛的让人窒息。

周兰恨不得回到过去，把思思一起带走，那她就能好好的长大，就不可能会经历这些。

“你身上的衣服坏了，妈妈给你买新的好不好？”

“没有坏！这是王婶婶给我不久的。这……这是我穿过最好的衣服。”

这到处都是补丁，尽管思思身上到处都是脏兮兮的，周兰都可以看出，这是一件洗的快发白的衣服。

宁的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