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孽阿。
卿因瞪着隐在黑暗处的顾一,目光如炬。如果有眼语,她便是在说:跑什么跑,本宫要是出事,一定拉你垫背。
至于“黑影”,也就是卿因猜得十分准确的顾一。
这个堪称全世界最惨的暗卫,正心间痛得流血。上次姜泗紫云湖装鬼,回去后自己笑了她好一阵。万万没想到,时隔不久自己竟被主子亲自下令扮鬼。
主子,真是跟着安华殿下学坏了,出的招愈加离奇古怪。
卿因走也不是,打招呼也不是,只好极其尴尬地背过身去,期盼巡逻军没有看到她。
“塔楼上的,何人?转过身来!”塔下传来巡逻军粗犷凶恶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尤其瘆人。
若是顾一识相就该现在带上她,狠命逃跑。反正自己身着深灰长衫,巡逻军也猜不出身份,可惜,顾一只是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毫无动静。
气煞她也。
早死晚死都是死,早死早超生,卿因面上笑眯眯。
她保持肃容,想以帝女身份试试以权压人的可行性,正当她打算转身,实行所谓的兵行险招时,一声如清泉般清冽打断了她的动作,熟悉的嗓音使她瞬时呆愣。
“宁将军,这是我的小书童。”秦渊从塔楼二层推门而出,走至卿因身旁,搭着她的肩,对楼下的巡逻军道。
说罢,又瞥了一眼不敢抬头的卿因,轻浅笑道:“小东西很是害羞,便不让他见各位了。”
“原是世子爷。世子爷这几日辛苦,末将就不叨扰了。”巡逻军领头人恭恭敬敬道,掌拳行礼后,带着一批人举着火把,浩浩汤汤而去。
待他们走远,卿因憋着的那口气总算是可以舒出。
秦渊回过头,看着她始终低下的脸,毛茸茸有些蓬乱的发梢。
卿因保持着那姿态,秦渊便站在一旁漠言。还有大气不敢一喘的顾一,带着燥乱的假发,乖顺地站在阴暗的墙角。
卿因倒是真想抬起头来看看秦渊,算算日子,两人确实多日不见。万一此时,秦渊突然消瘦了,沧桑了,自己也许就不在意他了。
在意,卿因刹那间呆住,原来自己在意他。
真惨。
鸠占鹊巢,偏偏还心生欢喜。
“秦渊,”卿因呢喃道,她白皙稚嫩的手,轻轻抓住秦渊玄色绣银纹的衣襟,“你在意我吗?”
秦渊微微俯身,将僵直着身子的她搂入怀中,轻声回应:“嗯。”
冷松香充斥在卿因四周,她只觉整颗心都沉浸香味中。她穿来大昱这么多月来,历经和亲威胁,自原主留下的残破名声,逆袭到堪称厨艺无双的帝四女。
再后来,原主生母安嫔逝世之因摆在她的面前,本能告诉她要去查,要去复仇。
很累,在这深宫之中讨生活、邀荣宠或者是查清多年以前的谜团,都累极了。她每天都在怀念身处现代的日子,无忧无虑不必担惊受怕的日子。
只是大昱这几个月的生活,却产生了许多令她不舍之人。黛宁她们仨是,淑母妃是,君弈是。
最最关键的,是秦渊。
只要想到现代没有他,卿因整颗心都难过得紧。
她到今日才看透,原来不知不觉之下,冷松香早就刻进她的意识之中,只要闻到这个味道,她就会顿感安心愉悦。
卿因抬起头看着俊逸绝尘的那张脸,瞧着那双深邃含情的桃花眸。
怎这么好看。
卿因突然展颜一笑,回拥了他,紧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