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救的人,竟然是申文彬的未婚妻,张家的二小姐张婉瑜!
她还是那身略显保守的素白襦裙打扮,一张清水脸也没有化妆。
不过她未婚夫新死,这幅样子自然无可厚非。
“陈仵作……”
张婉瑜的话还没说完,便蒙汗药力发作,双眼一翻,软绵绵的靠在陈平胸口上,晕了过去。
“欸,你别晕啊!”
陈平一手抱着张婉瑜,另一只手掏出提前准备好的水壶,咬开塞子,就往她脸上倒去。
本来要是不认识的人,直接一口凉水喷上去,人马上就醒。
不过换成这位二小姐,这么做就有些不合适,毕竟上次人家对自己还是挺客气的。
半壶凉水浇下,张婉瑜悠悠转醒,看到自己被陈平抱在怀里,顿时涨红了脸。
“多谢陈仵作大恩。”
“二小姐客气了。”
陈平也有些尴尬,搀起张婉瑜后,他倒退几步来到两个乞丐身边。
“既然二小姐没事了,我们就带这两个家伙回衙门了。”
“先不忙,其实我刚刚本就是想找陈仵作帮忙,希望您能开具发还文彬尸体的凭证。”
张婉瑜盈盈下拜,声音充满了凄苦。
“我知道文彬的案子有些蹊跷,不过现在虽然临近中秋,但中午依旧炎热,我担心文彬尸体腐坏。
加上伯父伯母已经为他准备了灵堂,还望陈仵作能让他回家……”
说到最后,张婉瑜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陈平心下恍然,这事他早就考虑过,虽然申文彬目前是自己最强战力,但自己身边还有个更强的沐辰,短时间内安全不成问题。
让这个花花大少,在棺材里呆上几天也没啥,反正等下葬了,他也会自己爬出来的。
再说现在人皮煞,不知道躲在哪个犄角旮旯养伤,也不会马上来找自己的麻烦。
再说自己也没有理由,一直扣着尸体不放,这既不合理也不合法。
“好,我答应二小姐,回去就给开凭证。”
“那就多谢陈仵作了,既然您帮了我的忙,今天又救了我的命,我要是不表示一下,那就太不近人情了。”
张婉瑜转过身,指着远处高楼一指。
“我就在鸿宾楼摆上一座,希望陈仵作能够赏光,还有这位先生,也一起来吧。”
吃饭?
陈平倒是没意见,一旁的沐辰却眼珠转了转,随后勾起嘴角,露出了招牌式的阳光笑容。
“还是陈平你去吧,我还要送这两个乞丐回衙门,再说能帮二小姐的人是你,我不好凑这个热闹。”
说完,他给了陈平一个,你好好把握的眼神。
随即他转身,牵着两个乞丐身扬长而去。
这家伙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呀!
陈平轻叹口气,抬手比了个请的姿势。
“二小姐,我们走吧。”
……
鸿宾楼六楼的包厢里,陈平苦笑着看着眼前,已经凉透了的酒席。
这个张婉瑜也真是的,不就是就是胸前衣服刚刚被水浇湿了,有必要回家去换吗?而且这也太久了吧!
正想着,就听到一阵脚步声,紧跟着房门一开,张婉瑜走了进来。
现在的张家二小姐可跟刚才不同,脸上明显花了淡妆,嘴唇上也涂了一层油亮亮的胭脂。
看上去艳丽似血。
一袭浅粉色襦裙,领口比刚才那件略大,露出雪白纤细的锁骨。
哪怕陈平前世阅岛国女星无数,也不禁在上面停留了片刻。
“抱歉,让陈仵作久等了,婉瑜自罚一杯。”
说着张婉瑜倒了杯酒,遥遥敬向陈平,随后一仰脖喝了个干净。
“好酒量,没想到二小姐还是豪饮之人,我理当陪上一杯。”
几杯酒下肚,两人也开始熟络起来,说话也变得不在拘谨。
“陈平你知道吗?我其实特别羡慕你们男人。因为你们能考科举。”
“二小姐何出此言,女子不是也能考科举吗?况且令姑母不也曾身居高官?”
“呵!正是姑姑不让我考科举的。”
张婉瑜嘲讽的摇摇头,仰头又喝了一杯,不知是醉了还是情绪激荡,那张粉白的俏脸已经开始发红。
陈平有些疑惑开口:“为什么呢?”
“还能为什么,还不是官场重男轻女!姑姑当年能坐上高位,也不是单纯靠着科举名次。
但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因为一个小错误,被迫提前致仕,辞官回家。”
陈平试探着说:“所以你姑姑不想让你重蹈她的覆辙,便早早给你定了亲,就是希望你能远离官场?”
张婉瑜苦涩的一笑:“不错,其实我一开始是不愿意的,毕竟文彬曾经是个花花大少。
不过后来他的确有悔改的表现,我也就认命了,哪知道他居然就这么走了……”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张婉瑜的大眼睛里流了出来。
“欸,擦擦吧。”
陈平轻叹口气,掏出一块手帕递了过去。
“谢谢。”
张婉瑜起身想要接手帕,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脚下一软,居然失去了平衡,砸进了陈平的怀里。
噗通地一声,两人同时摔在地上。
陈平的目光,不经意间从张婉瑜的领口滑入,那独属于青春的美好,让他的心跳不争气的开始加速。
不敢再多看,陈平赶紧闭上眼睛,可还没等他起身,一缕热气就喷在了他的耳朵上。
“陈平,今天你救了我,婉瑜无以为报,只能……”
后面的话她没说,但傻子都明白他的意思。
陈平自然不是个傻子。
他只是有些奇怪,以自己再加上申文彬对她的了解看,张婉瑜并不是个轻浮到,可以玩儿的这么开的女人。
所以,她为什么要这样做,真的是因为我英雄救美吗?
张婉瑜没想到自己都做到这个份上了,陈平居然一脸沉思的表情。
她银牙一咬,艳丽似血的红唇就凑了上去。
看着那鲜红中带着油光的双唇,陈平没来由的心里一寒,本能的就想偏头。
但一双纤纤玉手,却从两边按住了他的脸!
突然,房门猛地被人推开,随即沐辰焦急的声音,就传进了陈平的耳朵里。
“陈平出事……抱歉,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沐辰一脸尴尬的飞快的转身,并且带上了房门。
随即房间里就响起了,张婉瑜那响彻云霄的尖叫。
半刻钟后,一脸尴尬的陈平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张二小姐的盛情,是不是不好消受啊?”
沐辰靠在一颗柱子上,脸都要笑抽筋了。
陈平没好气的翻了一眼,“笑屁呀!到底出了什么事?”
沐辰脸色一正,声音无比低沉。
“刚刚得到消息,张家的大公子张光宗死了!”
陈平耸然一惊,“张光宗居然死了!?人皮煞干的?你不是说人皮煞受了重伤,已经无力杀人了吗?
况且张光宗有保命之物,就算人皮煞完好时,都不见得能杀了他,西现在你告诉我他死了!”
砰!房门猛地被人打开,张婉瑜全身抖如筛糠,踉跄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双目呆滞的看着着陈平,嘴唇嗫嚅了半天,这才哑着嗓子问道:
“你们说,我哥哥死了?”
陈平刚想回答,目光却扫到她那惨白的嘴唇,心里居然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
她的嘴上的胭脂,什么时候擦的?
沐辰幽幽的叹了口气。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是听人说,张光宗早饭的时候还好好地,一出贡院的门就开始大口吐血,甚至用手去扣喉咙,然后……”
陈平追问道:“然后怎样?”
沐辰吞了口吐沫,仿佛就算以他的见识,同样感觉诡异到难以理解。
“然后他就从嘴里,抠出一条带血的麻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