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章 洞口(1 / 1)天上浮云飘飘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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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耳朵一说,想想刚才的情况,好像干尸们还真没管过耳朵,只顾着追着我扑是怪哉!

刚想招呼悠哉游哉中穿梭尸群,轻描淡写间偷袭成功的那厮卖力帮忙,我随即反应过来,索性躲过接连几次猛扑,干脆把干尸们都挨个往耳朵所在处引过去。耳朵倒也乐得宜地伫在原地,闲庭信步般就近爬上一块凸起的大石,懒洋洋地抱起脚下的一块块卵石,照那些干尸们的头上靠自由落体冲下去,顷刻间,却还是放到一片片被我引到大石底下的无面怪尸。

解决完群尸,耳朵似乎有些意犹未尽,只顾自遗憾阿霞没有亲眼看到他驰骋群尸中指东打西,站在巨石上一夫当关的英姿。自言自语间,大有一副“我要打十个”的架势,还在那边动手动脚。我则狼狈很多,手脚在刚才躲避尸怪扑腾时,落下不少擦伤,不时生生地疼。只是我一想到阿霞还身处险境,自然顾不得多,赶紧从药箱里拿出止血纱布,包裹住小腿上一处比较大的创口,就招呼起耳朵往那瀑布下赶去。

半路上,耳朵依旧得瑟地唠叨,万万没想到,尸怪居然看不见他,一会看他如何大杀四方云云。我虽然觉得他不靠谱,但毕竟刚才也是靠了他的能力,才兵不雪刃地解决掉群尸,不由得也在想怎样利用他这莫名所得的奇异特质……一筹莫展之余,突然猛地想起,之前半山腰在苗寨停尸的吊脚楼里,耳朵被赶尸人救下时,我喂耳朵吃的那大把混了腐臭实心肉的烂泥!

原来如此。

我随即又忍不住想,若不是后来在赶尸人家我把米老板塞给我的一口黑泥吐得一干二净,兴许,我现在也能像耳朵一样,在尸群里如入无人之境了。

只稍稍后悔了一秒,我马上想起那不堪忍受的恶臭和令人作呕的吞咽感,不由干呕了几声,打消了那荒诞的念头。耳朵看我纠结,却不明所以,以为我看了散架的干尸恶心,或是嫉妒他获得了主角威能,居然一反常态地关心起我来:“小李子,不舒服?没事,待会进洞你就歇着吧,看你哥我的手段,保准分分钟把阿霞妹子给救回来……”

耳朵还在吐沫横飞地吹嘘,我却听到一阵熟悉而又陌生的铃铛儿响声,赶紧拉住耳朵,问他:

“别说话!你听!这不是,米老板那匹头马的铃铛响吗?!”

耳朵一听,还真是!急忙环顾四周,忽地拍腿一声大叫,指着远处,跳了起来,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屁颠屁颠地撒腿跑出去老远。嘴里还叫嚷着:“我不早跟你说,微波站外我就看到过了嘛!嘿,你们还偏不信!”

跟着耳朵跑了一段,我才看到,耳朵前面不远处,那叮叮当当引在前面的,还真是我们上山时米老板牵的那匹大白马!按常理,人肯定是跑不过马的。不过,那马似乎不怕人,抑或是它的主人对它有所交待,让它在这附近等候。于是,我们跑了十多分钟,却依旧是跟马儿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既追不到它,又没有被它拉远距离。而那匹马儿似乎也并不打算跑远,就在这营地到瀑布山丘的距离里,坡上坡下跑来跑去,偏生不跑出这范围,也偏生不让我们逮到。

我自然发现被马儿牵着鼻子跑浪费了不少时间,赶紧一个箭步追上赶着马儿跑得气喘吁吁的耳朵,别过他一只手把他拽住,然后往他头顶叩了一发响指,对他吼道:

“靠!别管那马儿了!阿霞还在洞里呢!”

耳朵闻言,也反应过来,只得吐吐舌头,准备跟我回坡下的瀑布。只是,我俩刚走几步,那马儿竟然跟了过来,仿佛是怕着什么,想要寻求我们庇护一般。耳朵见状,忍不住转身回去捉它,却又依旧逮不到。三番五次这般,气得我心烦意乱,正要发作,却见差一点就拉到缰绳的耳朵顶着无辜的眼神夸张地跟我赔笑,话到嘴边却骂不出口。正无处撒气间,突然想起高中时和耳朵打游戏时耳朵玩的把戏,计上心头,认真地捉住耳朵,问道:

“那你说,我们现在先捉马儿,还是先救阿霞?”

耳朵一愣,见我按住怒火,反而搞不清楚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随口答道:“当然是救阿霞了……不过,若是骑了白马去救她,岂不是更帅气一些……”

呵呵。我冷笑一声,也不理耳朵,转身就走。耳朵连忙追上我,问我缘由。我看也不看他,顾自说道:“我随便问问,不过点点你的天灯罢了。”听得耳朵顿时哑然。

这点天灯,是旧时赌场里的一种说法,其实也算一门不成文的技巧。大意是找一个手气不好的赌徒,反着他押宝他押大你就押小,他押闲你就押庄,赌的不是自己的运气而是他人的霉气。而这个手气不好的人,就是你的“灯”喽。我为何会想出此一着呢?着实也是为耳朵所逼:想想从小到大,跟他在一起,就几乎没有遇到过好事情。再想想从南化出来这一路,愈发应证了这一说法,于是乎,在这骑虎难下的当儿口,用这个典故挤兑下搞不清楚状况的耳朵,的确是,没毛病的

他想先捉马,那我们自然要先救人了。

耳朵自然知道这些。于是从刚才起就没有再聒噪,反而老老实实跟在我后面,还算有些自知自明。只是,我们背后的马儿却闲不住了,像是突然受了惊一般,嘶叫着往我们冲过来。

事发突然,我和耳朵刚反应过来,就被马儿撞下了山坡,往山脊另一侧滚落下去。

我靠!我心说不妙,只怪那耳朵好好的前门不走,偏生被这匹倒霉马儿引到这山脊上,滚落这凶险不明的陂底。不过怪归怪,当下却只顾得眼前,天旋地转间,我只得堪堪护着前脸和胸腹,身不由己地往沟底撞去。滚落中,为减少受到的伤害,我还是偷眼望出,尽量选那些有茅草植被覆盖的地面落身,但还是不免被一些突出泥地的石块顶得七荤八素。估摸滚了大概三五分钟,我俩个才顺着地势滚落到一块沼泽般的泥地里。

“靠!等老子上去,不活剥了那匹欠揍的蠢马!”我一听到耳朵乖张的声音,自然知道他并无大碍。检查了下身上,也没有明显的损伤,心中直呼万幸,赶紧起身准备查看四周情况。谁知只一摸,顿时感觉,我那驻地的左手,赫然按在一个圆咚咚的东西上面,只是:我只觉手一滑,两个手指就抠进了圆东西上门的两个凹陷里。

这黏糊糊的熟悉触感,不用看,我也知道,不正是那些恶心的无名怪尸干瘪的头颅么?!我赶紧缩回手,转过身抬起脚,准备踹飞这具干尸。猛地一脚蹬过去,却发现无皮尸并没有应声散架,而是骨肉相连地滚到一边,似乎并没有打算攻击我们的迹象。我纳闷地站起身,和耳朵打量了下这地方,才发现我们已经从山脊上直接滚落到了一个被茅草掩盖了大半的大坑里。坑底尽是松软的黑泥,泥地表面,泥地中尽是我刚才踢飞的那种无皮尸。我赶紧扯了一撮草叶,擦掉粘在手上的腐臭黏液,正在端详周围环境,却听得耳朵叫了起来:

“小李子!这些无皮尸好像还没有干透啊!”

我一听,也就近找了一具研究起来。果然,如耳朵所言,这些无皮尸跟之前和我们交手的那些相比,最明显的特征就是还很潮湿,黏糊糊得更加恶心,不过,好消息是,也不会攻击我们。

我不由想起之前进洞探索时大川叔“闻风探洞”时跟我说起,洞穴可能连着养尸地的猜想,现在看来,这臭气熏天,腐尸满地的坑洞,应该就是那所谓的养尸地了。只是,究竟是什么东西,把这些人畜尸体,搬到这里来腐化的呢?

寻思间,我们已经查探了大部分尸坑里的情况,待到走近那最后一片被草丛遮盖的区域,我似乎踩到什么东西,无精打采地缩了回去。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难道是:尸花鬼藤?

想到这里,我赶紧示意耳朵小心,两人呈掩护队形从两端接近那团草丛。站定位置后,我才示意耳朵用木棍拨开草丛。

果然,草丛背后,绿生生的尸花鬼藤正蜷缩成一团,懒洋洋趴在泥地上“打盹”,而顺着藤条歇在附近的那团灰褐色的大花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依稀在挣扎,却看不清是人还是小鹿什么的。我见状赶紧示意耳朵来到近前,看那鬼玩意儿正饭饱神虚地在那休憩,不禁大喜。心说被你屡次偷袭,吓得够呛,不趁此机会弄死你个鬼花,我李昂的“李”字就倒着写!

耳朵见我问他要火,自然会意,麻利地掏出火机,递给我。我打着火,正要靠近那绒毛,突然觉得连那花苞里的猎物一起烧死有些冤枉,随即掏出瑞士军刀,用手术台上千锤百炼练就的刀法,把那连着花苞的根茎按纹路齐齐切下,让耳朵把花苞拖到一边划开,这才轻手轻脚回到养神的鬼藤跟前,点着那近前的一条触手。那鬼藤估计还在沉睡,被切掉了花苞,烤着了触手,仍不自知。直到我顺次点着那鬼花四五条垂在一边的触手,然后又点着一些杂草,盖在那鬼藤没了花苞的躯干上,加强了火势,那鬼藤才忽地惊醒过来,扑腾着想找水灭火,哪知这里不是瀑布,水气不足,而火势又猛,任凭它挣扎,反倒扇起了火苗,不一会,就烧得动弹不得,黑成一团了。

我看那火势渐灭,鬼藤也燃烧殆尽,这才回头协助耳朵连划带剥,褪掉花苞的纤维外皮,露出里层的皮肉来,这一看,顿时把我们吓了一跳:

那花苞里隐约的样子,赫然是一个人的形状。

我和耳朵赶紧如法炮制,在那里层花苞上刺出一个洞来,让氧气渗透了进去,然后才小心地扩大洞口,庖丁解牛般把肉皮一层层剥掉,露出里面的人来。

我一看那人的手脚还在挣扎,看来还有呼吸,赶紧一刀从内而外地把花苞划了一个半人高的破口,让耳朵从后面一推,把里面的人整个倒了出来。待到拔开那些粘稠的花汁,我一看那人的惨白的脸嘴,顿时惊叫着跌坐在地。

竟然是大川叔!

耳朵也被吓了一跳,赶紧帮我把大川叔俯卧着抱起,让我控出他胸腔里的汁液,随即和我一起把他放平。我看大川叔只有进气,没有出气,赶紧跪在他旁边,双手按住他的肺部,奋力地按压起来……

抢救了五六分钟,只听“哇”地一声,随着他咳出一口汁液裹住的浓痰,大川叔终于苏醒过来,随即回过神,机警地坐了起来,见是我们,方才松了一口气,捡重点说起他之前的遭遇来。

原来大川叔和风水周第一班值夜,到点后,他有些内急,就让风水周去叫高茂才和冯晋华抵班,自己则去小解。谁知跟我们一样,隐约听到了米老板白马的铃铛声,就循着声音来到了这块养尸地。大川叔自持艺高人胆大,就拉着茅草爬下来查探,在我刚才烧尸花鬼藤的地方发现一个洞口。猜想可能通到我们白天进的洞室,就找了跟树枝用火柴点着,做成火把,从养尸地岩壁上的洞口进了洞穴,果然遇到些我们干掉的那种干尸。大川叔眼看势单力薄,无皮尸数量又多,还没进到洞室,就只得用火把断后,退出了洞穴。哪知出来时一个不小心,没发现尸花鬼藤在洞外埋伏,直接被大花苞吞了进去,被花牙肉齿上的粘液麻痹住,动弹不得,若非我们恰好跌落下来解救了他,恐怕就得交待在这了。说到这里,大川叔还是诚恳地向我们道了谢:

“阿叔这次托大了,多亏了你们来得及时。”说着,大川叔问起我们如何找到这里。我只好把耳朵追马,我点耳朵天灯,被马撞下坑的事说了一遍。大川叔不了解我跟耳朵的革命友谊被坑经历,自然不知道我为何要点他天灯。不过他也没深究,直到听我们说起阿霞跟文物办一行人连夜又进了洞,他才连呼不妙,随即遗憾地说起,本来他推断从尸坑的洞口应该可以进到洞室,只是,他之前断后时把洞穴烧塌了,现在不能通过,所以那些无皮尸才会从瀑布前面跑出来,这么说来,算算时间,无皮尸跑出来时,应该刚好遇到文物办一行人了。

我心说不妙,如果只是阿霞一个人,遇到那种程度的尸怪,自保和逃生应该不是问题。就怕那好心肠的阿霞,为了救高茂才、林慧等人,把自己置于险地。如此一想,我顿时觉得后脊梁升起一阵阵凉意。

事不宜迟,我们三个连忙顺着草藤爬出养尸坑,翻过山脊,赶到白天出来的洞口。刚确认附近没有无皮尸,我就催促着大川叔和耳朵进了洞。只是,一进洞,我们顿时就懵了,印象里白天这里停着的几十口石棺,竟然齐齐消失了!月光里,石洞中央空荡荡的,地面却出离滑腻,反复刚被水磨石磨过一般……

这种奇怪的违和感,让我突然心生一种感觉,就好比,无助的猎物,落入了躲在暗处的狡猾猎人精心布置的陷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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