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老陈拖着疲惫的身体才回来。

“怎么回来这么晚？”

杨凝冰埋怨了一句，随即前帮忙拿妥协和公文包。

陈振东一边脱外套，一边穿拖鞋，解释道：“厂里面有个重要会。”

“爸，来喝点水。”

陈宁生用玻璃杯盛了一杯水，端到了老陈面前。

“嗯！”

陈振东点头，接过水杯，仰头就喝了两口。

“对了，爸，厂里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从老陈手里接过水杯，陈宁生很是随意的问道。

话一出，整个房间都安静了许多。

杨凝冰脸色更是一变。

先是瞪了儿子一眼，紧接着又急忙看向丈夫，见到丈夫脸色很难看，她嘴角动了动，正准备说点什么时，就听见陈振东说话。

“你怎么知道？”

陈振东皱了皱眉，目光直视着面前的儿子。

陈宁生耸了耸肩，无视老妈递过来的眼神，直白说道：“这还用想吗？”

“元旦节假日开会，一开都是这么久。你回来脸色又不好，想来遇到了很棘手或者说是很烦心的事情。”

“再结合个月省报说的，深化企业改革...和县里面的情况。”

“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所在的红砖厂应该是这批要改革的厂吧。”

陈宁生的一番话，让陈振东浑身一震。

目光不可思议的看向面前侃侃而谈的儿子，嘴角微动，有些嘶哑地说道：“这些...都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别人跟你说的？”

陈宁生白了他一眼，神色淡淡道：“这还用人教？随便留意下，就能猜得到。”

看着一脸风轻云淡的儿子，陈振东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些东西，自家儿子竟然能猜到。

还能分析出来。

这...

不仅陈振东感到震惊，杨凝冰同样如此。

两人都没想到自家儿子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

“老陈，你们厂真的要改制了？”

久久之后，回过神的杨凝冰，满眼忧虑的看向丈夫。

改制。

什么叫改制。

按照政策说，就是要将国有企业改为私营企业，这还是好的。

差一点，没有人接盘的话，那就要倒闭下岗。

一旦下岗后，那无疑等于铁饭碗没了。

对于这个家里来说，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当然，这只是杨凝冰一人这么认为。

呼！！！

深呼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惊，陈振东微微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县里来了文件，红砖厂这次在劫难逃了，现在就等月底看有没有接手，要是没有的话，县里就来清点资产，宣布破产倒闭。”

顿了顿，目光看了杨凝冰一眼。

“唉~~”

“我回来没说，主要是怕你担心。”

“没想到，小生竟然能看出来...唉~~”

陈振东一连叹了几次。

杨凝冰一听，顿时急了，连忙开口问道：“那现在到底有没有人来接手你们厂？”

“要是有的话，老爸也不用正愁了。”

陈宁生在一旁说道。

“这...”

杨凝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气氛又变得沉闷起来。

看了两人一眼，陈宁生眼珠子微微转动了几下，“其实，这未必是一件坏事？”

“你这个孩子胡说什么，你爸下岗了，家里生活就拮据很多，到时候你读大学都成问题。”

杨凝冰眼泪就要快流出来了。

陈宁生连忙安慰道：“妈，你先别哭啊，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那你说，我到看看，你今天能说出个子丑寅卯的。”

杨凝冰擦了擦眼泪，气冲冲地说道。

陈振东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转到陈宁生身。

不知道怎么的，陈振东觉得面前的儿子，变得有点陌生。

咳咳~~~

陈宁生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

“我之所以说未必是坏事，是因为这是大势所趋，红砖厂就算这次不倒闭，再过一两年还是会倒闭。”

“既然迟早都要倒闭，早倒闭和晚倒闭都没区别...我们需要的是尽可能的适应这个新时代。”

“要我说，老爸你早就该出来了，我朋友的父亲，以前也是国企干部，现在下海经商，搞了个建筑施工队，现在可赚钱了，一年赚了十几万...”

陈宁生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其目的就是希望父亲能够下海。

“话虽如此，可出来做生意，得要有本钱才行啊。”

陈振东何尝不知这些道理。

只是，做生意得有本钱。

没钱做什么？

他虽是副厂长，但是也是近两年才提拔来的。

再说，砖厂本来效益都不好，一年到头也分不到什么红利。

“这个简单，我这里有十万块，你可以先拿去用。”

“什么？你有十万块？”

不出陈宁生所料，两人在听到他有十万块后，顿时惊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