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寂静无声,上千双眼睛盯着曹彰跪着的方向。
左光斗紧抿双唇,皇帝在上,轮不到他处置曹彰,只能默默隐忍,用一双满含怒火的双眼烧死他。
朱由校眉头缓缓皱起,给你机会,你不说话是几个意思?
天启皇帝只有做木活时极具耐心,他缓缓抬起胳膊,准备叫人把曹彰拖下去,杖毙!
曹彰命悬一线,他是真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难道说自己‘就是玩’?
完喽,刚穿越就被打死,也算是做了件前无古人的大事。
叮~
忠者,需具备虽千万人,吾往矣之气魄,宿主身为杂职,敢勇往直前,其勇可嘉,忠臣值+500。
叮~
恭喜宿主已经开启商城。
光幕上浮现出‘商城’两个大字。
“其勇可嘉?我特么是被你逼的,好嘛?”曹彰毫不犹豫的点开商城页面。
光幕上浮现出一个个购物框,时间有限,曹彰大致翻了一下,小到螺丝钉,调味品,大到飞机大炮,无所不包,价值越高的商品,所需要的忠臣值也是个天文数字。
他看着商城页面中价值在500忠臣值以下的东西,就那么屈指可数的几样东西。
曹彰略作思索,双眼一亮。
叮~
恭喜宿主,购得‘魔金、针’puzzle解谜玩具一个。
曹彰只感觉袖兜一沉,奖品已经兑现。
“来呀,拖下去...”曹彰久久不语,耗尽了朱由校的耐心。
“起奏陛下!”曹彰忽然直起腰身,直视龙椅上那个年轻人,他肤色白皙,模样清瘦干净,身上的黄袍略显宽大。
“臣近日得到一个秘宝,这秘宝巧夺天工,机关精巧,这等奇巧的宝贝,必须献给陛下,臣献宝之心急切,这才惊扰陛下,还请陛下恕罪。”曹彰从袖兜掏出木盒,双手托起,举过头顶。
左光斗明显一愣,连生气都顾不上了,好半会才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当朝献宝,以奇淫巧技谄媚圣上,就连五狗十孩那帮佞臣,也多少顾着点脸面,偷偷摸摸的躲在暗处献殷勤。
这厮...还要点脸么?
左光斗被气的直哆嗦,朱由校倒是被勾起了兴趣,他的爱好只有一个,就是奇巧的事物。
平日里,他把政务甩给魏忠贤和内阁,自己一心设计图样,亲自刀锯斧凿、钉板揉漆,不厌其烦,忙起来甚至顾不上吃饭睡觉,他是天生的匠人,只是投错了胎。
“快呈上来。”朱由校甚至忘了天子仪容,猴急的催促道。
“诶,内臣这就去。”魏忠贤满脸堆笑,弓着身子,一路小跑下来。
他身着红色大蟒袍,体态微胖,面色红润,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看起来人畜无害。
他跑到曹彰面前,捧起木盒,又弓着身子小跑回去,待到朱由校身侧时,他先把木盒打开,仔细查看一番,以免里面装的是暗器,这才把木盒呈给朱由校。
木盒里是一个12边型的铜制解谜玩具,上面印着四个线条符号,朱由校从盒子里取出玩具,左瞧瞧,右瞧瞧,不解的问道“这东西用模具就能制造,哪里精巧了?”
曹彰高声回道“回圣上,此物唤做魔金,必须以特定手法才能拆开成两半。”
朱由校在这方面称得上是专家,立即理解了曹彰的意思,他把魔金举在耳边晃了晃,听出里面有某种结构束缚住两半构件,他大喜道“是不是类似九连环,需要朕琢磨着解开?”
曹彰做出五体投地的表情“陛下圣明啊!我大明千秋万载,山河永固!”
“嘿嘿,魔金?有趣,有趣,还真是宝贝!”朱由校把玩着魔金,心里很是欢喜。
魏忠贤拢着双袖,面上虽然还挂着笑,目光却愈发的阴鸷,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跟我争宠!当我是摆设么?
朝会上的忠正之士义愤填膺,恨不得手撕了这个祸国殃民的家伙,左光斗仰天长叹,内有阉党,现在又出了这么个不要脸的奸贼,大明堪忧啊!
督察院的言官们很激动,一个个摩拳擦掌,腹稿已经不下万字,弟兄们!来活了,拿起笔来干死他!
阉党的心情很复杂,他们绞尽脑汁的巴结魏忠贤,不惜做牛做马,散尽家财,还真就没想到可以有这种操作。
傍上皇帝,不比魏公公牛逼多了?
转念一想,真要是在众目睽睽下当朝献宝,还恬不知耻的说什么千秋万载...这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的,自己可没勇气干这事。
“后生可畏啊...”不少阉党成员由衷赞叹。
朝堂之上议论纷纷,几乎陷入混乱。
曹彰心如死灰,这开局,绝了,甭管正派反派,中间派,得罪个遍...
“臣还有一事启奏。”自己刚刚献宝,朱由校对自己还是有点好感的,不至于说错了话,就被乱棍打死,再者说,反正已经这样了,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
朱由校的注意力全在魔金上,哪有功夫搭理曹彰,顺口回道“讲。”
曹彰挺起腰板,正气凛然道“臣以为,水患灾款不能发!”
轰的一声,朝会彻底乱了,左光斗指着曹彰,跳脚骂道“奸贼!许州十数万灾民流离失所,饿殍遍野,朝廷不拨银粮,你让他们都饿死吗?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就连朱由校都抬起头来,怔怔的看着曹彰,救灾不拨粮?何解?
曹彰满脑袋汗,但箭在弦上,只能提高嗓门道“东南倭患,贵州动乱,北有建奴,关中大旱,哪个地方能缺了钱粮,朝廷的银子不是大风刮来的,必须用在刀刃上,许州决口,区区十数万灾民,用得着朝廷拨粮么?”
左光斗据理力争“不拨银粮,灾民怎么办?杉东匪患迭起,又逢水灾,地方衙门捉襟见肘,地方衙门没钱管,朝廷也不管,你让谁管?你这是逼着灾民造反!”
曹彰当然知道左光斗说的是实情,跟这个满腹经纶的老家伙争辩,跟找死没什么区别,只能使出杀手锏,回一句看起来又对又错的话“谁说赈灾就必须得用银子?”
“呵呵...”左光斗气极反笑,快步走出朝班,跪拜在地“臣请奏,曹库使心怀天下,忧国忧民,觉得小灾小患不需要银子,不如就让他去许州赈灾。”
“淦!”曹彰汗流浃背,左光斗这个老狐狸,这是要弄死自己啊!我特么就顺口胡诌,你还真当枪使,没钱怎么赈灾!
左光斗算定了曹彰是在哗众取宠,他不怀好意的看向曹彰说道“曹库使,这满朝文武可都听见了你的高论,如果差事办砸了,那就是欺君之罪,是要诛九族的!”
左光斗!我爬你媳妇炕头啦?你这么搞我?“我就是个小小库使,连品级都没有,怎么做得了钦使啊?”曹彰准备耍混撒泼,死不认账。
“臣吏部尚书赵南星有事启奏。”赵南星号称铁面无私,甭管是魏公公,还是皇帝,他只认公道,谁的账都不买,属于东林党的标杆人物,是天下士子顶礼膜拜的偶像。
他一出面,议论之声瞬间熄灭,只见他跪拜在地,一张国字脸刚正不阿“起奏陛下,户部正有缺额一名,可擢曹库使为户部主事,去许州赈灾。”
“...”曹彰兀自于风中凌乱,你们这是合起伙来搞我啊?
魏忠贤满面春风,躬身说道“万岁爷,这曹库使为国分忧,衷心可鉴呐,不如就依了他吧。”
“我草,什么叫依了我?我哪个字说自己要去赈灾了?”曹彰有口难辩,天启一朝,东林党和阉党斗的你死我活。
难得呀,没想到此时正同仇敌忾,欺负一个小小库吏。
这是把曹彰捧起来,架在火上烤啊!
这还不算完,只见广场之上,上千名京官齐齐跪拜,高声唱道。
“臣附议!”
你们...
太过分了!
曹彰耳膜鼓荡,心戚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