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日月如梭。
又是一年的冬天,寒冷依旧,北风呼啸,大雪漫天飞舞,轻柔洁白一片。
自从第一次见到严明那天,已经过去了一年时间。
这一年来,由于城东林府降服厉鬼之事,给三清观带来了不少声望名气,京都各处的上层人士开始选择三清观为自己做法事。
生意渐渐多了起来,期间,江辰超度亡魂往生轮回,也获得了少许地道轮回的奖励,但大多数,还是人道轮回的奖励。
也不是所有奖励都可用,其中也有不少像是太阴化道显圣大法一般,不适合人修炼的功法与法术。
最值得称道的,是京都出现过两次厉鬼作祟的事情,祸害了一家人不说,还把上门做法事的道士佛僧一同害了,于是官府便请三清观前去降服厉鬼。
江辰和江永昌前去,还是效仿在林府的做法,江永昌拿出金光符,江辰施展了金光咒,为江永昌附上金光。
进可攻退可守,可谓攻防两全。
但是这些厉鬼都不如林府的厉害,获得的都是人道轮回。
对于江辰来说,降服厉鬼获得的奖励不高,但是功德之力甚多,也是一个好的选择。
……
江辰在街市上买了些杂物,提在手里往三清观走。
“哎哟,这不是三清观的江小道士吗?你不记得我了?开春的时候,你们还帮我家老头子做了法事呢。”
一间酒馆的老板娘倚在门口,看见江辰路过,便热情地上来打招呼,还拿了两小坛绿蚁酒,硬是塞到江辰的手里,倒是让江辰颇为不好意思。
一年内降服了三只厉鬼,三清观名声更甚。
京都各处,都在谈论三清观降服厉鬼的事迹。
现在江辰走在外面,大家都叫他江小道士,纷纷笑脸相迎。
“老板娘,这……”
“没事没事,这小坛酒不值几个钱,拿去吧。”
“那……好吧,我提三清观谢谢老板娘了。”
“哎对了,江观主的病怎么样了?”
老板娘说起这件事,眉头微微皱起。
江辰轻叹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还是老样子,他烟枪从不离手,结果得了肺痨,现在躺在床榻之上,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还是要多休息,多调养,江观主降服了那么多厉鬼,还降服不了这肺痨吗?相信我,江观主会好起来的。”
老板娘好声好气地安慰着江辰,末了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常过来喝酒。
江辰点头称是,笑着道别。
远离了街市,江辰两手提着东西,满载而归,回到三清观,把东西都收拾起来,到厨房把药材煎熬,一个时辰之后,他从厨房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出来,碗里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咳咳咳……”
还没进屋,便听见江永昌的咳嗽声,倒是颇为响亮。
江辰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随即伸手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来,把这碗药汤喝了。”
说完,他扶着江永昌坐了起来,咕咕咕地把药汤喝完。
“哎,这,这药汤也太难喝了,又苦又涩……臭小子,你这熬药的手艺,比起老头子我,那可是差远了。”
江永昌难受的脸都皱在一起,龇牙咧嘴地说道:
“想当初,我刚把你捡回来的时候,你身体极为虚弱,只剩下一口气吊着,足足养了三年,这身体才逐渐恢复正常,这三年里,一直是我熬药给你喝的,从没听你说过半句难喝,可见老头子我熬药的手艺强多了。你说是吧?”
“呵,那时候我才一岁,根本说不出话来,要是能说话,还不把你埋汰得羞愧难当。”
江辰不禁好笑,他一岁时被江永昌捡到,带回了三清观。
那么小的年纪,他哪里记得事情,五岁前的记忆一点都没有。
所以只能任由江永昌胡编乱造,想怎么吹就怎么吹,以此突显他伟岸慈祥的高大形象。
“哼!你知道个屁!”
江永昌颇为不满地撇了撇嘴:
“你呀,越长大越是不孝顺了,小时候多可爱,抱住我的腿喊‘师父师父’的,唉……话说回来,你好像很久没有叫过我师父了。哼!真是个不尊师重道的臭小子!”
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陷入了追忆之中,脸上竟然露出一丝慈爱的微笑,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江辰轻叹一声,江永昌自从林府降服厉鬼之后,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到了这年冬天,甚至已经下不了床了,只能整日躺在床上。
又不能抽烟,也不能喝酒。
江永昌便十分难熬,可是渐渐的,他也习惯了,取而代之的,便总是像现在这样,陷入到追忆之中无法自拔,看起来便呆呆的。
师父。
这个词,江辰却是有些叫不出口,毕竟他是穿越来的,刚见江永昌时,他颇为不正经,也没有强迫他叫过,于是后来就更叫不出口了。
怎么想都觉得变扭。
江辰扶着他躺下来,看了一会,三清观的大门便被敲响,医馆的大夫上门看诊,每十日看一次诊,今天正是看诊的日子。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进了江永昌的卧房,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这才出来。
“老江这几天,有按时喝药吗?”
大夫名叫孙长旺,跟江永昌是老相识了,不时会凑在一起喝酒抽烟,不过两人有各自的忌讳。
孙长旺嫌弃道观做太多法事,阴气太重,江永昌嫌弃医馆治太多病人,病气太重,所以两人互相不轻易去对方的住处,而是找一间茶摊或者酒馆坐下。
“有的,就是药汤苦涩了些,老头子喝得难受,有反抗不喝的迹象。”
江辰摇了摇头。
“呵,说到不喝药,我倒是想起来一件趣事。”
孙长旺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笑了笑说道:
“你三岁那年,刚刚会说话,身体还是虚的厉害,我想了很多法子都不成,后来换了药方,熬出来的药汤难闻至极,你怎么也不肯喝下。”
当年也是孙长旺给他看病,相识有十余年了。
江辰没有说话,只听着他接着说道:
“药碗打翻了三次,我和老江头疼的呀,最后没法子了,我让老江撬开你的嘴,要硬灌下去,但老江没有答应。后来,老江想了个法子,以后你便肯喝药汤了,你可知是什么法子?”
说完,孙长旺神秘一笑,吊起江辰的胃口来。
“孙爷爷,你就别戏耍我了,快说吧。”
江辰摇头笑了笑。
孙长旺露出一丝追忆之色,缓缓说道:
“他对你说:‘这药汤闻起来难闻,但其实味道是不错,要不这样,我先喝一口,你也喝一口,可好?’
便是这样,老江喝一口,你也喝一口,一人一口,便将那药汤喝完了。”
听闻此言,江辰不知为何,心神一震,内心深处的那一泓平静的深潭,微微泛起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