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韩阳军营灯火通明。

“主公，此战共计杀敌一万五千余众，其中多是死于慌乱之中，收获战马两万余匹，多为烧伤残缺……”

程涣将战场打扫完毕，向韩阳一一道来。

“我军伤亡如何？”

韩阳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战果他之前就行了估算，与他预料的差不多。

他更关心的是自家的兵马，这些人可是征战天下的资本。

“我军轻伤者三千余众，重伤九十八人，战死两百单一人。”

可以说，这一战基本人人带伤。

但是。

他们重伤不到百人，战死者不过两百人，相比南匈奴的全军覆没，这无疑是天大的胜利！

“嗯。”

“传令下去！”

“为我冀州战死沙场者，抚恤金增加三倍，逐一落实到家人手中。”

“为我冀州战死沙场者，记录姓名生平，死后入我英雄殿，受世人香火供奉。”

“为我冀州冲锋陷阵者，粮饷翻倍，年满三年、为我冀州战死者，子女皆可入太学读书识字！”

“此三者，胆敢有贪污腐败、弄虚作假、以权谋私者，杀无赦！”

一连串的命令从韩阳嘴里吐出。

一众将士听得纷纷一愣，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

“主公，你说的是真的？”

程涣有些迟疑。

乱世，人命如草芥！

士卒的地位也是非常低的，他们大部分都是为了填饱肚子，减少家里的负担才来从军的。

至于什么军饷他们可从来没有想过，更别提什么死后三倍的抚恤金、可以记录姓名入英雄殿，受到香火供奉。

最最重要的是，只要他们呆满三年，或者战死沙场，那他们的子女将可以读书识字。

这才是最为让人诧异的一点。

这个世道有着鲜明的等级制度，士农工商。

士族之所以是士族，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世家大族垄断了书籍，平常百姓根本没有机会接触书籍。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世家大族蒸蒸日，而百姓依旧是大字不识一个，只能徒生羡慕。

现在，韩阳却是说出了让他们子女读书识字，这让他们难以置信。

“不错！”

“你们大可放心，我韩阳以冀州牧、镇北将的身份向你们保证，以三条都是事实！”

韩阳可不是一时冲动的许诺，这是经过他深思熟虑的结果。

在这个乱世，兵权才代表着一切！

如何才能获得兵权？

那自然是要有名望，他这三项举措一出，定能席卷汉朝各地，人人在从军时首先想到的便是他冀州韩阳。

如此，他就能快人一步，从而步步领先。

“将军仁义，我程涣，愿为主公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程涣当即下跪，嘴里高呼仁义。

“愿为主公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愿为主公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愿为主公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一众士卒纷纷下跪，一个个高声大喝，激动不已。

人心所向，不外如是。

看着眼前高呼不止的士卒，韩阳心中也是一片火热。

他们将会是他最为锋利的剑，披荆斩棘，清除一切障碍。

……

初平二年，九月末。

渤海太守袁绍邀请南匈奴单于于夫罗征伐冀州，南匈奴起三万大军，单于于夫罗亲自领军出征冀州。

冀州牧、镇北将军韩阳以五千军马迎战。

双方交战于武德。

韩阳先用火烧武德，生擒南匈奴单于于夫罗，后效仿火牛阵大破匈奴左贤王呼厨泉，力斩呼厨泉……

消息如石破天惊，以武德为中心，迅速扩散开来。

牧野。

袁绍与一众谋士正在军中吃食，脸带着几分满足与喜悦，看的出他内心十分的享受。

“你们说，这韩阳小儿能坚持多久？”

虽然不知道为何黑山军迟迟没有动静，但是匈奴那边痛快的答应了，而且是大肆兴兵三万之众，而韩阳只调动了五千兵马迎战。

这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哈哈哈。”

“这韩阳小儿到底是愚蠢之辈，以五千大军迎战三万匈奴铁骑，怕不是一交战就被匈奴铁骑踏个稀碎。”

大将淳于琼大口的吞下一口狗肉，大笑不止。

“不错，这韩阳自以为弓弩手可以克制骑兵，殊不知弓弩手最为脆弱，需要有重兵保护。

可他兵不过五千，将不过鞠义、程涣、赵浮三人，可笑，可笑！”

“主公，我敢断言，韩阳小儿绝对撑不过五日。”

“五日？”

“我看未必，或许他们连三天都撑不过去。”

“若我是匈奴单于，只要一个照面，就能将其斩于马下。”

不管是谋士还是武将纷纷开口，一个个指点江山，颇有一股天下皆在我掌中的即视感。

“报！”

“武德传来最新消息。”

袁绍大喜，这里正在谈论着，那边消息就传回来了。

袁绍估算了一下时间，探马传回消息要一天，这说明他们交战不过两天的时间。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只可能是于夫罗大获全胜啊！

“念！”

念及至此，袁绍当即衣袖一挥，让哨骑当众念出。

“双方交战武德城外，程涣阵前斗将，不敌……”

袁绍一听，果然不出我所料，正想了一套词汇来嘲讽韩阳，却又听到了后续。

“于夫罗领大军入城，韩阳火烧武德城，一战擒获匈奴单于。”

“左贤王呼厨泉领军杀至，韩阳以火马阵破之，阵斩呼厨泉，以两万匈奴头颅筑京观。”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方才还有些喧闹的军帐，此刻是落针可闻，每个人的表情都变得扭曲，这个消息太具有冲击性，直接把他们给冲傻了。

袁绍想了满腔的词汇都卡在了喉咙里，只感觉脑瓜子嗡嗡的。

半天。

袁绍终于反应过来，大怒道：

“放肆！”

“假传消息，那可是死罪！”

“将军！这消息千真万确啊！”

“假的！这一定是假的，三万铁骑对战三千弓弩手，这怎么可能输？”

袁绍气急败坏，他心中也知道这么重要的信息不会错，可正是因为知道信息没错，他才更加的愤怒。

凭什么？

足足三万的大军，面对只有五千兵马的韩阳，只是用了两天的时间，竟然全军覆灭了。

就算是三万头猪，那也能抵挡一阵吧？

“荀谌，这就是你想的好计谋？”

无处发泄的袁绍，顿时将怒火转移到了献计策的荀谌身。

荀谌也是有苦说不出。

当初献计的时候，你袁绍可是比谁都高兴，还一个劲的夸赞自己，现在计谋失败了，就把所有罪责怪到我头？

荀谌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弟弟荀彧。

为什么他的运气总是那么好，能够选到韩阳这样的明主，委以重用，而自己费尽心机，却得到的却是袁绍的怨恨？

看着默不作声的荀谌，袁绍冷哼一声，他也意识到了自己话说的太过。

但是。

他并不会主动去承认错误，身为主公，他错了又如何？

难道还要他去跟一个臣子去道歉吗？

他不要面子的？

眼见气氛变得越来越凝重，许攸轻叹了一口气，前一步。

“本初，这韩阳诡计多端，如今大破匈奴，定会携大胜之威，征伐我军。

韩军气势如虹，我建议暂时退回河内，与东郡曹操结为盟友，共抗韩阳。”

“撤军？”

袁绍声音十分的尖锐，想他堂堂四世三公之后，一路走来都是顺风顺水，威风八面。

可现在面对一个小小的韩阳，非但没有得到冀州，还损兵折将，现在更是沦落到要撤军的地步。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都可以想象的到，曹操与袁术将会笑得多开心，天下人也将看轻他袁绍。

他积累多年的声望，将毁于一旦！

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你们一个个平日里都自诩才略过人，吹嘘自己如何的厉害。怎么，现在面对一个小儿就束手无策了吗？”

袁绍目光扫过一众文臣武将，横眉怒目。

“将军！”

“探马发现黎阳的守军倾巢而出，正朝牧野这边赶来。”

一名士卒飞奔入帐。

一言激起千重浪！

“主公，他们肯定是想趁势而下，将我们一网打尽，还望主公早做决断啊！”

“主不可因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

“主公，三思啊！”

“三思啊！”

一众文武纷纷开口，此刻的他们只想着保命。

袁绍到底是一介雄主，没有彻底的失去理智，咬牙切齿的下达了命令。

“撤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