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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凤梧宫的灯还有零星的亮着。

端木徳淑摆摆手示意大皇子卧房内的人不要出声,悄悄的走过去坐在宗礼床前,她就是从昭容宫出来后特别想看看他。

宗礼睁开纯亮的眼睛。

端木徳淑突然笑了:“还没有睡?”

“母后”宗礼坐起来,看着她笑了,他以外母后今晚不过来了。

“睡吧,母后就是来看看你。”宫中新添了一位小皇子,以后宫中也会陆续添很多的皇子公主,她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想来宗礼这里坐坐,期待的心生与府邸时的儿女,终究是开始了。

“母后,小皇子好看吗?”

“好看,跟你一样好看。”

宗礼笑了,躺回床上,看着母后:“母后,能等阿礼睡着了您再离开吗?”

端木徳淑笑笑,脱了鞋:“母后今晚陪你。”

品易闻言急忙想上前一步,下一刻,又退了回来,难得娘娘和大殿下高兴,今晚就这样吧,虽说大皇子到了避嫌的年级,可毕竟常年卧病在床,看着就像七岁的孩子,也没什么。

最重要的是,今晚他不想扫娘娘的兴。

端木徳淑并不是没有避嫌,宗礼再怎么说也已经十岁了,即便是自己的亲自也到了该避嫌的时候。

端木徳淑睡在宗礼脚下的位置,距离小家伙有一段距离。

宗礼开心的把锦被窝在脖子下面,偷偷的看眼母后,也不会真的不懂事的扑过去,笑笑,清澈的眼镜像水洗的一般,然后闭上,要快快的入睡,不让母后记挂。

品易慢慢的放下床帏,静静的站到一旁,望着床下娘娘并排放着翠珠宽口凤纹鞋,心中刚刚没有压下去的心有隐隐蠢动不安,距离上次他压下这种感觉已近几月有余,这次似乎尤其不得安分。

徐府明心堂内的水亭上,四面灯烛高亮,湖面映着月光烛光水波粼粼,风吹过湖案的草木,带着落霜的寒意。

少忧看眼站在一旁的无虑。

无虑皱着眉,从他们报给相爷皇后娘娘的反映后,相爷便一直在上面弹琴,琴声凌乱、躁动不堪,直到现在泣诉难平,声声压抑,带着欲冲破加锁的锐利,却又在锋芒大盛时生生压下,让人心中无限憋屈,听着两人都要精神崩溃了。

少忧担忧的看眼水亭中一直没停过拨琴的相爷,压低声音透着焦急:“怎么办?我们要做些什么吗?”

无虑怎么知道,他也一样刚近身服侍相爷。

水亭内,徐子智的琴音突然又急如登天,好似迎难而上的勇士,汹涌而出,距离刺出致命的一剑只差一瞬时,又陡然消散。

琴声也骤然间戛然而止,徐子智手指染血的放在琴弦上,琴身似乎还回荡着刚才的不甘,几乎冲破抚琴着的束缚一抒刚才不得志的胸襟!

徐子智呆滞的看着山石中的湖面,青色的袖笼落在琴上,平时总之精心伺候的衣摆沾染了低落的茶水也不自知。

他只是近乎呆滞的看着月色下的湖面,不知所思所想所念所感,他费尽心机这么多年,要她一世悔恨怎么了!他等了这么久,想让她知道背叛的代价绝没有错!

他不为自己做过的任何事情后悔!他恨她!真切示意的恨她!

可她竟然不在乎了?徐子智一时间像被人扯断了翅膀的蜻蜓,做不会蛹成不了虫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没有任何遮掩的、触不及防的把丑陋的身躯摊开在所有人面前,迎受着周围恶意的指点谩骂,他想反抗,想开口,却又什么都不想做

她已经走远了

这个人是让徐子智慌神,好似曾经那个笑容灵动,带着无畏精神向他冲来的世间最美好的风花雪月,陡然间羽化飞升,再看向他时,他已是世间的蝼蚁,不凝视、不蔑视

徐子智心口生疼,指甲的血颤颤巍巍的落下,他的目光依旧无神,他能忍受失败,能接受计划一次次搁浅,可是这一次

徐子智才发现从来没有出过错的自己,自认学富五车走遍雁国南北的他,第一次慌了神,反过来反思自己的悲掠、龌龊。

他在扯什么人的伤疤?他怎么忍心用这件事扯痛她的伤疤,这么多年了,她始终是满眼期许静待花开、对什么事情都充满了乐观的她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伸手想接雨露,笑便天下清朗的她。

她不就是嫁了吗忍着恐慌,带着京中人对她的恶意嘲讽,她有没有在路上哭过,有没有想家宗之毅待她好的时候可有感动?无依无靠的时候谁陪在她的身边突然抓住宗之毅对她的包容时,她想依靠有什么错!

毕竟她受了那么多委屈,毕竟她那样娇气,毕竟她不是多坚强的人!为什么不可以

为什么要逼她

徐子智一点点的握住拳头,却发现根本握不起来,从心底深处对自己的憎恶让他原谅自己的勇气都没有

她说她不在乎了,她依然期盼那个孩子

徐子智顷刻间捂住胸口,趴在滴着血的琴弦上,疼的无法呼吸!他凭什么凭什么怨恨她

他的女孩,笑起来那样纯美单纯的孩子,什么时候已经能撑起这样沉重的痛了。

这是他想要的吗!满意了吗!徐知乎!这个结果你满意吗

徐子智趴在琴弦上,嘴角扯开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青竹衣衫,红木古琴,月色已晚,霜凌落下

同一时间的乾心殿内。

宗之毅站在窗前,负手而立,宁静的看着窗外的月色,心中撕开的裂痕在这寂静若道音回响的夜色下被她轻飘飘的抚平,却也让他再不敢掀开,用这身腐肉丛生的身体面对她的真心。

昭容殿的事他已经知道了,从初始的急切,到现在一步也迈不开脚的沉重,他没有开怀于徳淑的信任,她依旧无论站在哪里,都欣然向阳般纯善的她,六皇子的事是真的吗?

以前他怀疑,他相信亲眼所见,今天他突然不敢信了,成婚近三年间,她提到京城最多的就是对父母的思南,虽有有脾气有性子,但绝对没有人品上的问题,她会多看六皇子一眼吗!

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怀疑她,甚至为此做出很多

宗之毅握住手,青筋隐现,他突然害怕甚至不敢去重提她曾经不止一次想坐下来与他好好谈谈的过去,不敢想她曾一次次的问他怎么了,她眼里的期盼,她一次小心翼翼的等待他的解释,甚至原谅过他一次次发出的没有根源的脾气

在荒凉的封地上,他是她所有的依靠,她小心翼翼的想珍惜过,想原谅过,他却没有给过她一次机会,反而一次一次把刀扎在她心上

宗之毅觉得自己简直畜生不如!他凭什么当时那样认定!他为什么当时没有冲上去去看个究竟!就是怕了!就是担心她不爱自己!难道就比这样好吗!

那是放在心上许诺了几生几世的人,自己都不忍碰下的全部心神,却看着她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这就是被他洋洋得意的护在羽翼下的人护的真是好啊!宗之毅你护的简直

宗之毅突然笑了,笑的猖狂,眼泪在笑声中落下,他依旧倔强的看着远去的月亮!

他算个什么东西!

他这些年凭什么要求她一次次的妥协!她可是受一点就要撒娇很久的小女孩,眼波流转间唯她该独得恩宠的娇客,连吃个核桃都要他亲自咬开壳,然后一脸嫌弃口水太多的扔掉。

可如今,她赤脚走在冰锥上也再对着人哭,笑容永远端庄,语气自始至终的客气,笑起来星光干净,已再不准人窥探她心思分毫

宗之毅的头抵在门框上,任憋屈的心一次次的撞上去!他还有什么脸面站在她面前,他凭什么那样对她!她从来都是他亲手毁了的

赞清急的心中焦虑不已:皇上这是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宗之毅的拳头打在窗框上,慢慢的滑落,眼泪滴在窗台上,慢慢的渗入徳淑

题外话

星期一的所有留言回复了,可以翻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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