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n堂的烛灯依旧亮着,皇上亲征之后nn堂的烛火便没有熄过。
窗外绕廊穿桥的水面上泛起一圈涟漪,一条肥硕的锦鲤趁着寒冬来临探了一下头又迅速沉入水里,疏疏的梧桐上还剩几片尤不愿离开的枯叶,昏暗的庭院中冰沙般的雨刚刚停止!
徐子智忙里偷闲的看眼窗外,窗外灯火璀璨,换岗的人刚刚散了。
徐子智突然移回目光:“她怎么样了?”
少忧顿时垂首,瞬间领会了主子的意思:“回相爷,动了胎气,需好好将养。”
徐知乎沉默看向窗外。
少忧不敢多说,娘娘动了胎气又不是什么值得说的事,让人知道,相爷的一世英名就毁完了。
“送些药材去吧。”
少忧急忙回神:“是相爷。”
翌日下午,寒风凌冽,深冬宣告着它热烈的开始,冰冻了大部分疆土,少忧早已穿了棉衣,出去听了一句话又默默的回来,脱了外套为主子磨墨。
“怎么了?”徐知乎垂着头继续手边的事物。
少忧目光闪烁了片刻,还是开口道:“娘娘把相爷送去的药材扔回咱院子里了!”他检查过了一样不少,不是皇后让你做的还有谁!
徐知乎手里的动作顿时停住!
少忧头垂的更低了!
“惯的她!”
少忧把头埋进领子里,什么都没有听见。
徐知乎气的火冒三丈,她如果不稀罕,不用也就罢了,她竟然扔回来!这么远的距离让人扔回来就显出她的脸是吗!也不嫌让人看了丢人!
徐知乎顿时没了处理政务的心情,扔了笔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给我扔井里填了湖!”
怎么填?
鱼儿恭敬的进来:“相爷,慕国公大人求见。”
“不见!”流通的差额现在都算不出来,还想找什么借口!他能坐在户部尚书的位置上这么多年心里没点数吗!
就只能靠他哪点谨小慎微的性格不出错,但这么多年来没有没有建树的也是他!他就不会左右看看其他尚书都换了一遍不知道主动请辞吗!还是觉的他自己固守派的作风再好不过。
“是!”
“你们府里怎么这么大药味,相爷身体不好吗?”
引路的人不说话。
端木瑞知道徐家的规矩,下人们轻易不能开口,比宫里的规矩都严,哎,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来,但幕僚派去处理大儿子的事,他这不是想请相爷宽限两天,看来是没用!回头他再想想办法。
少忧有些不安:“什么时候的事。”
“检查遗物的时候从他在京置办的私人宅子里挖出来的。”掘地三尺是他们做事的准则。
少忧第一次不喜欢下面的人做事这么细致,这三封信若是交上去,相爷非疯了不可。
“少大哥?”怎么不说话?
少忧不想说话,离公公应该是在皇后和镇西王很多年的通信中截取了三封,目的恐怕也不是威胁镇西王,只是需要一个护身符,或者怕死的不明不白,从信的潮旧程度看,他也没想过会用到它们。
哎,可他偏偏留存了,还落到了自家人手里:“行了,这件事记你们一功,下去吧。”
“是。”
少忧心里没底,从私心里不想这三封信被相爷看到,看到能怎么样!皇后是能自尽还是相爷会杀了她,只要不是这两种结果,这三封信只会给相爷添堵。
但不送上去便是蒙蔽主子,而且这种事本身就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辞诡抬头,苍瘦的神色再看不出当初精神烁烁的样子,手上布满了蚕茧冻疮,穿着破旧的棉袄在户外唰着入手就黏在一起的铁制马蹄:“怎么过来了?”
少忧蹲下来,辞诡和诫谄就是自作主张的下场,或许也是他们自己选择的结果,重在一个无怨无悔。
少忧接过辞大哥手里的事,慢慢的唰着:“怎么不兑点热水。”
“没用,一会就凉了。”辞诡不讲究的随便坐在台阶上拿起一旁的旱烟,点了半管:“肯定出事了吧,过来看看我们,提前感受一下生活。”
都是少爷的贴身小厮,他们彼此虽然有竞争的成分,但在相爷那里都是一样的,没有了他们,照样有很多人前仆后继的献上忠诚:“也不是,还没有最后下决定。”
辞诡磕磕烟枪。
少忧看着地上的灰尘,一时间见心里颇为难受,辞诡以前是多讲究的人。
“想不想听听我这个过来人的意见。”
“”
“让相爷自己做决定。”
“这件事跟你们那件事还有些不一样,这是结案很久的事情了,今天那些人多事,又扫了一遍。”
“那也是见了光的东西!”
是啊,见了光的
“刷完这个赶紧走,该做什么做什么去,我们几个加起来还能有相爷脑子够用!”何况他们认为相爷在乎的东西,相爷根本不在乎。
一个时辰后。
三封被泥气侵蚀的模糊不清的信件放在了nn堂的书桌上。
少忧站在一旁,眉眼不抬。
徐知乎不解的打开,封上没有落款没有起始的几个字顿时让他变了脸色,他大概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了:“什么时候的事?”
“回相爷,下面的人今天送来的。”
“有谁看过。”
少忧急忙跪下,相爷的声音越平静少忧越害怕:“只有属下打开过盒子。”里面的东西没有再一眼。
徐知乎脸色异常难看!骤然之间一肚子火不知道往哪里出:“她人呢!”
“”
“我问你她人呢!”
少忧急忙道:“宫里。”
徐知乎立即抓了三封信进宫!
少忧急忙追过去!
凤梧宫内。
端木徳淑吹着勺子里的红薯紫米粥,神色不错。
吉梧蹦前跳后的讨着好,逗的皇后娘娘脸上笑容越发明媚了几分。
品易挑了一盘笋丝放到娘娘近前。
戏珠在一旁半休着看吉梧小朋友耍宝,温热的气浪虽然不如凤梧冬阁暖和但也让人赖洋洋的舒服,
戏珠见门边的小太监探了一下头,走了出去,不一会,脸色不太好的进来:“禀皇后娘娘,徐相来了。”
端木徳淑拿勺子的动作顿时停住“不见。”又继续搅动着。
娘娘您可能没有听懂:“相爷已经来了。”他手里有御令,没人会拦的。
端木徳淑立即看向戏珠:什么意思?!
戏珠神色发苦,字面意思。
品易恭手:“相爷进宫这样急,应该是有急事,或许是前线战报。”
端木徳淑心里的不悦才压了三分,除此之外,也确实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如此着急过来,莫非皇上
端木徳淑放下碗筷,收起个人恩怨去正殿等他。
徐知乎一路长驱直入的闯进来。
少忧想拉都拉不住!最后又扑了一个空后,着急又没有办法的在殿外候着。
品易微微周围,有种不好的预感!
徐知乎不等端木徳淑开口,直接将三封信六张纸甩端木徳淑面前,纸张在空中纷纷飘散,最后落在地上!
徐知乎一身青衫,俊美中透着冷冽的寒意,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品易自己挥手带不相干的人下去。
徐知乎不掺杂感情的顿时开口:“出去做什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众人闻言退的更快!不想死的一刻都不敢耽误,退的干干净净。
端木徳淑看着四散的信,信上的字迹她再清楚不过,神色却出其的平静,示意戏珠收起来。
徐知乎看着她的样子气瞬间从脚底升上来:“你你还觉得对是吗!”
端木徳淑接过来,折好,还没有来得及放入信封,徐知乎顿时冲过来,啪的打散,淡薄的宣纸碎成十多片又落在地上!
端木徳淑突然站起来!
徐知乎怒火滔天的盯着她。
两个人紧隔着半臂的距离互不相让的瞪着对方。
但下一瞬,端木徳淑便神色不错的坐下来,优雅的侧身,将手放在榻上的茶几上,看着他腰间的定石:“相爷不是更过分的都见过了,如今有几封陈年旧信不是很正常。”
品易站在门口,示意戏珠将信拿下去。
戏珠蹲下身,小心翼翼的一片片捡着,唯恐惊动两位祖宗。
“端木徳淑!你说的什么话!你觉得你有道理了是吗!”
“差不多吧!”
徐知乎快气死了,看着她毫不在意甚至一点羞耻心都没有的样子!只觉得头盖骨都要掀了:“你真让人失望。”
无所谓,失望着失望着就习惯了,反正她就是让人失望了!这是事实,不能不让人家说。
“你都不觉得自己恶心,信上那些话你也说的出口!”
相当的恶心!她承认,放心吧,真承认!她不恶心谁恶心,享受着至高无上的后位还给自己养个调n的,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恶心。
徐知乎看着端木徳淑不痛不痒的样子,忍不住想掐死她!她凭什么!凭什么!她怎么可以跟人说那些那些
“你这种人连唯一的脸面都不要了是吗!你还有什么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凭什么母仪天下!”
看你这话说的,信在咱们讲条件之前,你现在放在之后说,还能怎么说,而且跟你这种人没什么道理可讲!反正你现在看我什么都不顺眼,哪哪都不对,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可谈的:“那你去告,告发我,我一定说奸夫是你,还有不要那么大肝火,你现在”端木徳淑伸手。
徐知乎顿时后退一步,离她远远的,被她碰一下都脏了他的地界。
端木徳淑很能理解也尊重,何况她也不是想碰他。
“端木徳淑我真的没料到有一天你会变成这样。”徐知乎眼里都是失望。
端木徳淑没有任何感觉,该看的都看到了,还觉得她是什么贞洁烈女才奇怪吧!破罐子破摔也好,不知羞耻也罢,她都往心里去,岂不是要气死了,而且仔细想想,她也不是和这些辱骂一点不沾边,那就骂好了。
端木徳淑拿起一旁的橘子,慢慢的剥着!
“端木徳淑!”
端木徳淑顷刻间将橘子扔为了过去:“跟你说了不要叫我不要叫我!你聋子还是习惯满大街的叫大姑娘小媳妇的名字!”
戏珠呆呆的看着橘子在相爷裤腰处炸开,下意识的拿着毛巾要帮娘娘道歉,但想想事情不对,又默默的退了回去!
“你”
端木徳淑目光冷冽的看着他,她是不对,是有错,但名字也不是让人指着鼻子骂的!还一而再再而三的骂,她每次都徐知乎徐知乎的叫他了吗!
徐知乎气的甩袖就走!
端木徳淑将果盘上的苹果橘子葡萄哐当摔在地上,噼里啪啦散了一地,有些滚在徐知乎脚边,噗嗤被踩出了葡萄汁。
徐知乎猛然回头!
端木徳淑嗤之以鼻的看着他!
徐知乎转身就走,除了福寿门,气的心脏都要炸了!只觉得一肚子火进去又接了一肚子火出来!寒冬腊月的天,他觉得自己可以死了!
少忧紧张的跟在身后,不敢上前也不敢多话,心里一万个了解辞诡想给皇后娘娘个教训的想法!皇后娘娘欺人太甚!
等一下,那三封信呢?那三封信是告发皇后娘娘和镇西王的绝好证据!任皇后娘娘有一百张嘴攀咬也是无用的!
徐知乎就算知道少忧的想法也不会看一眼,雷冥九的名字想跟她站在一起,就是遗臭万年的名声他也别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