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问了李空谷一些七七八八的，倒是没询问他的身世。

风折柳喜欢逗他玩，把人逗哭了又巴巴的哄他，哄好了接着逗，反反复复，乐此不疲。

应照楼和貂大仙一和他们汇合，便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昏昏欲睡的貂大仙被应照楼惨无人道的塞进了灵兽袋里。

看见这一幕的李空谷小脸上满是疑惑，“就这样塞进去它不会被闷死吗？”

“不会，这里就相当于它的‘家’，只不过与外界隔开，形成了一个小空间。”

“哦。”李空谷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已是寅时，夜色依旧浓重的化不开，月色不知何时悄然被隐去。风折柳窝在月下有渊怀里，手里比划着一根头发丝粗细的金线，线的末端拴着一片玉制叶子。

玉叶子如水般透亮，其中蕴含着丝丝绿色的纹路，如同叶络经脉。

月下有渊在闭目养神。

他轻轻的将金线一圈又一圈的缠绕在月下有渊的手腕上，仔细绑好。

做完这一切，借着灯虫的光，低下头继续去看地图，在上面圈圈点点。

鹿车也弄好了，四头追风鹿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任由李空谷抚摸。

“它们好漂亮！”

小孩儿的眼睛亮晶晶的，眯着眼的应照楼打着哈欠爬上鹿车，进去之后又伸出来一只手向李空谷摆了摆。

鹿车对于小孩子来说还是有点高度的，不容易上去，江与声将他抱了上去，“去和师姐一起睡吧。”

小孩儿眨巴眨巴眼，“谢谢仙人！”转身进了车内。

鹿车的外形和普通马车没什么区别，只是稍大一些。其实里面更大，坐几十个人不成问题。

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雪熊皮毛，软乎乎的，中间放着一张白玉桌，李空谷进去就打了个滚儿。

好软~

小孩儿又打了几个滚儿，滚到了应照楼身边，他不敢动了，这位仙人师姐好像睡着了。

“睡吧。”应照楼从腰间的储物袋里拿出一床云被，盖在了两人身上。

被子上有股淡淡的兰花香。

小孩儿依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便不再动靠着应照楼睡着了。他似乎做了一个美梦，时不时的笑两声，最后上来的风折柳听见李空谷时不时的笑声时，还以为这孩子魔怔了。

月下有渊嗅了嗅空气，“梦境幽兰的味道。”

风折柳心下了然。

梦境幽兰，有助眠、安神、去除戾气等功效，别名为：好梦兰，闻着这种兰花香入睡的人一定会做一个好梦。

江、周两人在外面驾车。江与声靠在车门上，左手不停的摩挲着右手食指。

“师姐？”周书策叫了她一声。

江与声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甩了甩手，“嗯？”

“要不你也进去睡吧，这里我一个人就足以。”

她摇摇头，没说话。

“快到博城了。”

天边破晓，红霞翻滚，属于夜空的最后一丝黑暗也忙不迭的散去，只是空气中弥漫着的硝烟气息，为这清晨蒙上的一层阴影。

修士向来五感敏锐。

周书策皱着眉头，加快了鹿车的速度。

从池村出来，一直向北，一路上畅通无阻。

他们走走停停，过了两天才来到博城，这座城也算是凡世的一座大城。

他们一路上也不是没经过其它城镇，但无一例外的是，那些城镇都像是约好的一样，只剩老幼，连女人也不曾见。

博城的城墙斑驳，城门大开着，一行人进了城。

江与声越来越烦躁。

最后是风折柳把她扯了进去，周书策也跟着进来，换月下有渊来驾车。

“师妹，你看见什么了？”风折柳的身体已经恢复了正常，终于有了点“第一人”的样子。

“尸山、血池，还有……”江与声闭上了眼，“还有一条龙，被锁起来的龙！”

两人心头一震。

“看见尸山和血池，说明凡世起了战事，这我们管不着。”风折柳揉了揉小师妹的头，“龙，凡世肯定是没有的，说不定是你看错了。”

风折柳给小师弟使了个眼色，周书策立刻会意，“师姐。”

一双手覆在了她的眼上，一丝微凉的灵力缓缓的游进她眼睛里的经脉。

“师姐，……”周书策细细的在江与声耳边说着话，覆在她眼上的双手并没有拿开，还在缓缓地输出着灵力。

听到动静的应照楼拿出梦境幽兰在自家师妹的鼻子面前晃了两下，江与声便缓缓睡去。

“仙人师姐，她怎么了？”小孩儿趴在一旁问道。

“她睡着了，走，”应照楼一把拎起李空谷，跟拎小鸡崽似的拎在手上，“仙人师姐带你玩去！”

他们的大师姐意外的喜欢小孩子。

这个小孩儿与他们相处的这几天，也跟他们混熟了，欢天喜地的被拎了出去，鹿车里再好，也总归比不过外面。

仍旧是两人一组，跟着灵蝶。

周书策把江与声放好，下了鹿车，守在车外，闭目养神。

虽说车上补有阵法，但是他们仍旧是不放心，只好留下小师弟看车。

……

山洞又窄又小，江与声弯着腰才看看爬了进去，进去之后才发现别有洞天。

山洞连接着一个巨大的水潭，水深不见底，还冒着森森寒气。

“哗啦啦——”是铁链子的声响。

一头被锁着的巨龙破水而出。

这条龙遍体鳞伤，原本光彩夺目的白色鳞甲，在这种环境下加上黑水的折磨，已经逐渐变灰、剥落。

死潭般的双眸看见来人时，瞬间燃起火花。

“江江！？”它试着叫了一声。

江与声没反应。

“江江！”

“江江你是不是来救我的！”龙很激动，激烈的挣扎，翻起大片浪花，“江江，我是南南啊！”

江与声垂着头，“南南是谁啊？”

听到这句话的龙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双眸中的光刹时间熄灭，“江江不记得我了…江江不记得我了…明明说过你会来救我的，不管多少次你都会来的……”

龙重新潜回水潭，谭面上“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泡，像烧开了的水。

“南南你看这个！”

“江江我带你去看星萤，别不开心啦！”

“江江，我给你带了好吃的，快来尝尝！”

“江江快跑！”

“江江……别忘了我……”

往事如同一幅幅画，在脑海中浮现，女孩的身影和声音愈发清晰。

“南南、南南、南南……南秋，南秋！”

水面重新翻涌。

闻风已在手中，灵力化箭，向铁链射去。

白龙挣扎的愈发厉害。

“咔擦——”链条应声而断。

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第四条……

整整三十三条链子，断了个干净。

白龙冲出水潭，将水潭顶部掏了个大洞，时隔百年，她终于再次看到了天空。

一声嘹亮的龙吟响彻整个凡世。

江与声“噗——”的吐出一口血，无声的笑了，随后化作一阵清风，飘向远方。

白龙见江与声走了，一摆尾毁了这座山头，还对山中的黑水下了个咒。

鹿车上的江与声七窍渗出缕缕血丝，听见龙吟声周书策暗道不好，立马上车给她喂了几颗丹药，然后为她输送灵气。

江与声的气息不稳，随时都像是要消散的样子。

周书策急了，丹药死命的往她嘴里塞，源源不断的灵气争先恐后的被输送进江与声的身体里。

江与声的气息稍稍稳定，他又从储物袋里拿出几十块水精，绕着江与声堆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