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节,满树的桃花开了,风将花瓣吹得遍地都是,令人扼腕间,却想起“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花开和花落,自有定数。
就像是世间的事物一样,也都是循着规则的。
今日要去黄沙坡客栈查看,据周牧的供词,他是已经封了客栈,不准任何人去,里头的东西,也没怎么动。即使过了好些天了,但是好歹是室内,应该不至于任何线索都被雨水冲刷干净了。
运气好的话,会不虚此行。
周牧说,秦翌他们没有证据,确实是没有找到他与主谋通讯的证据,所以,这一趟,不就是来找证据的么。
从周牧的嘴里是问不出什么来了,欲语还休,他可能有把柄在对方手上,要理清线索,还是得从实际证据入手。
黄沙坡客栈,门口贴了交叉的封条。
耶律无殇走在前面,率先走进去,打开他之前住的那间房间。
房间内覆盖了薄薄的一层沙尘,关外,风沙大,无人居住和打扫,沙土漫天,没几天就会将屋子弄得很荒凉。
卫士四处搜索翻看,宛轻歌特立独行,沿着窗棱的缝隙查找,还有窗户脚下,地上的木板等,看是否有打斗留下的遗迹。
在一扇窗轴的缝里,她发现了一个箭头,随手捡了一根棍子,将那箭头扒出来。
她拿起来吹掉上面的尘土,看到箭头上刻了个“骑”字,遂唤道:“秦翌,你来看。”
秦翌拿过来瞧了一眼,道:“南楚的军械局用度严格,每一处的造箭分配都有严格声明,并且是专属定制的,刻着“骑”的是骑兵营,因骑营较少出动,故此用箭量也是最少的,刻着“金”字的是金麟卫,刻“骁”的是骁羽卫,军中配备箭头箭杆箭羽,到组装,再到最后的使用都是合乎规范的,用度支出在哪里都会有记载,不会无端出现在这里。”
轻歌说:“想必是袭击客栈的人事后清理现场的时候,没有看到这处箭头。”
“可能吧,这个还说不准。”秦翌若有所思的道。
“你觉得还有其他可能?”
“我当前还不敢下定论,要给未知的事情留一点空白。”秦翌将箭头用一块帕子包了塞进袖子,道:“再找找别处,看还有什么。”
仔细的观察后发现,窗户纸是新换的,原来的窗户纸,应该是沾染了大量血迹,以及破孔,这些人好细的心思,清理得好全面。
对此轻歌心里有个疑问:那箭头会不会是故意留下的?
秦翌向外唤道:“大将军。”
徐孝忠扶着腰刀走过来,“殿下有何吩咐。”
秦翌将那个箭头拿给他看,“大将军,你可认得此箭?”
徐孝忠看了看,低头思索了一会儿,道:“这是骑兵营的箭。”
“骑兵营最近有出动吗?”
“据我所知,没有。”
“哦。你去吧。”秦翌轻摆手让他出去了。
“你们快来!”这时,房间内的耶律无殇大喊。
他在床底下找到一块布,上面应该放了可迷晕人的药物,宛轻歌拿起来闻了一闻,道:“应该是曼陀罗,也用做麻沸散,可使人的神经快速麻痹,所以给你造成晕厥。”
“这些究竟是什么人?”耶律无殇眼神犀利,将那块布捏得紧紧的。
徐孝忠出去搜了一轮,又进来说:“殿下,这里的痕迹被清除得很干净,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外面只找到一柄断了的钢刀,都是普通军配备的,城防军,府兵,包括我们金麟卫几乎都是用这种刀,看不出什么来。”
“好,我们回去吧!”秦翌带头走出了房门。
此次来重勘现场,线索是有一些的,不过,指向的却是骑兵营。
这就有些怪异了。
骑兵营的动作,在刺史府和金麟卫大将军监管之下,随意出动,难道不会有人发觉?
实在怪事之一。
他们每人骑一匹马慢慢走,只带了一队小队出来,没带多少个兵,人不多。
在回去的路上,经过的都是山石焦土,石漠化严重,肃北以北地区,果然更加荒凉。
耶律无殇警醒的说了一句,“有马蹄声!”
众人勒紧缰绳,侧耳听,是有疾驰的马蹄声传来。
徐孝忠感到非常奇怪,“没有我的命令,无人敢私自出灵州,这定然不是我南楚军。”
“不好!”秦翌闪过一个激灵,道:“是契丹人。”
“哈?”大家都露出惊诧的表情。
宛轻歌看了一眼四周,找到一个绝佳位置,“诸位莫慌,那边有个小斜坡,几颗枯木,地形偏高,可让我们暂时隐蔽,先躲起来,看看情况。”
此处是契丹和南楚的边界,加上契丹军队说不定已经推进驻扎在关防附近。
徐孝忠两手示意小队的士兵们趴下,大家趴在枯木上,看着下方道路。
不多时,果然出现了一队骑兵,穿着契丹人的衣服,带着毡帽,腰配弯刀,前面一个女子单枪匹马在跑,契丹人好像喊着:站住,别跑。
距离太远看不清人脸,宛轻歌他们面面相觑,犹豫要不要救人。
“你们别追啦!”前方的女子大喊,却仍然马不停蹄的跑。
“听声音有些耳熟啊。”耶律无殇说。
轻歌问:“你认识那女子?”
耶律无殇露出犹疑的眼神,喃喃道:“好像是她。”
他突然站起来,抬腿便走。
“哎那谁,皇太子你等会儿!”宛轻歌要拉他,他人却已经走出去了。
“萧钰沁。”他冲那名女子喊道。
那些策马奔腾的人停了下来,最前方那女子也是,勒转马头,望向耶律无殇。
“耶律无殇,是你呀。”她看清了来人,脸上一喜,下马来,作势要扑上去抱,“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去南楚了吗?”
耶律无殇将她的手拦下,“你还是这个随性的样子,没大没小。”
“我遇到了点事,暂时在灵州停留了些时日。”
萧钰沁说:“你打扮成这样,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你。我看不习惯,还是原来的样子顺眼。”
“换种打扮,换种心情。”耶律无殇如是说。
“对了,我还想问你呢,你在这里干什么,边境不安全,快回去。”
“我想去南楚找你。”萧钰沁斜眼看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辫子。
山坡上的人还在趴着瞧。
“好像是认识的。”宛轻歌对其他人说,“没事了,我们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