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那个从来都对她保持着斜视和不屑的状态,偶尔一次正眼看她还是瞪着眼睛和她吵架的秦绍宸。
对她的每一个决定,对她给韩家军下达的每一个命令都表示质疑表示不服的秦绍宸。
沧澜国城外那个收起了身上所有的立刺,平心静气的对她说:“让我去吧。或许能给将军争取一些时间。”的秦绍宸。
还有榆树胡同里那个倔强的,只肯用脊背偷听她和黄太傅说话的秦绍宸。
安平府城外,顶着风雪送她离开北境,不舍的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的秦绍宸。
这么多张的脸一一的重合,最后成为了每一封信的最后都会写上的话。
殊儿勿念,吾念足矣。
韩孟殊的心用归心似箭来形容都不为过。深深烙印在心里的秦绍宸的四封信,信纸上黑色的墨迹似乎变成了黑色的火药,在韩孟殊的心头点燃了朵朵开放在虚无里的烟花。
韩孟殊只觉得浑身的气血都加快了流动。三月末的天气居然让她有些微微的冒汗。
“都说虎父无犬子,韩将军真的是年少英才呀。太子殿下得了将军,何愁大业不成。”
坐在马车里的卢于延掀开车帘,笑着和韩孟殊打招呼。
“卢大人过奖。卢大人才是太子殿下的福星良将。这次多亏了卢大人才能解了北境之困。”
看上去比黄老太傅还要苍老的卢大人一手捋着花白的胡须,眯着眼睛悠长的说道:“大祁的天下始终是正统正位。只要太子殿下想要夺回大统,我卢于延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卢大人忠义。”韩孟殊是真心佩服这位两世都对秦绍宸忠心不渝的大人的。
雅慧公主终于舍得把裴骏送出了长亭,眼睛已经肿得像熟透的桃子一样。
韩孟殊拉过她的手:“公主殿下不要伤心。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我们作为文宴的朋友自是也希望他鹏程万里不是吗?”
雅慧哽咽着点点头。“嗯。我知道。就是你们两个谁都不能陪在我身边。我有点孤单。”说到孤单两个字,雅慧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流。
韩孟殊赶紧拿出帕子给雅慧公主擦了擦眼泪。
“公主殿下,我和文宴都会给你写信的。还有,你的终身大事是最大的事。虽然你要去南祁,但是我并不希望你真的和秦绍邦联姻。”
韩孟殊说的太过肯定,雅慧也一时愣了神儿。如果她不是为了和秦绍邦联姻,那她为什么要到南祁去?
一旁的裴骏简直是看愣了眼。
这半年来有了太多变化的韩孟殊,已经初初显出了十年后的倾世容颜。但是她看雅慧的眼神是那样的清澈。清澈中是掩藏不住的愤恨。
裴骏甚至听她刚才的话似乎都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韩孟殊在前世里不是对秦绍邦着迷的分不清东南西北吗?怎么此刻的韩孟殊好像是已经知道了秦绍邦的本性,把他看得通透,甚至可以说是已经受到了他莫大的伤害之后,才会生出如此的冷艳和悲凉的。
裴骏的神经从脊背穿过,使他整个人为之一振。难道韩孟殊也和他一样已经经历过一辈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