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忘归一边帮她解绳子,一边道:“暂时来不及和你细说,不过今天你所见,不要与任何人讲,包括亦涵和你父亲,也包括左溶溶。”
温若棠还有些懵懂,只问:“你信我?”
“信。”
简简单单一个字,倒是有种一诺千金的意味,温若棠知道,糟了,就自己这性格,定会背负起这个秘密。
想想被瞒了那么多事,还要帮人保密,温若棠就来气。
只是这个时候计较不了这些,好不容易双手重获自由,她赶紧去墙角拿了个趁手的木棒,“咱们现在怎么出去?听徐夫人的意思,后山有条路正好是通往……”
季忘归抬手,按住她的肩膀,“咱们不出去。”
温若棠又有了想把他的脑子打开看看的冲动。
季忘归续道:“这个寨子里会有一些关于背后指使者的信息。”
温若棠想想自己的生意,如果任由京郊这么乱下去,即使挑选好了庄子,也时时刻刻处在威胁之中,到底点了点头。
“那你说,咱们应该怎么做?”
“为免打草惊蛇,先等徐夫人过来,抓住她问一问。”
温若棠想到她之前主动相救,忍不住道:“别伤她。”
“我不会伤她,她是否有罪,自有官府来定。”
温若棠连连点头。
又过一会儿,徐夫人如约而至,她先把守在门口的两个人支走,然后打开房门,拉起温若棠就准备去解她身后的绳子。
定睛一看,绳子已不翼而飞。
“你怎么……”一句话没问完,旁边的季忘归骤然出指,疾风一般封住了徐夫人的穴道。
温若棠猛然回过头去,像打量一个怪物打量着季忘归。
她知道这是一个有武功的世界,不然自家二哥也不会早早地出门学武,可内功也就罢了,点穴……这种只存在于传说里的东西,居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病弱不堪的季忘归,为何会这般深不可测?对于温若棠来说,这已经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不要喊叫,否则你会死。”季忘归的手离徐夫人的喉咙很近,“我相信夫人是聪明人。”
徐夫人死死地盯着他,没有说话。
季忘归沉声问:“你们为什么会从南边来到京郊,可是有人指点?”
徐夫人默不作声。
季忘归继续问:“你知不知道徐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现在这样?他遇见过谁?”
徐夫人还是那副神情。
“不说也可以,不过你夫君造的孽,总是要还,那些死去的女子,和你夫君脱不了干系,我知道,你觉得你们人多,定然能把我困住,但实话告诉你,今日我来到此处,是计划当中的一环,你们已是瓮中之鳖。”
季忘归的神态是那么平静,以至于都不需要其他佐证,就能让人感觉到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这下别说徐夫人了,就连温若棠双眼也有些发直。
心里一次又一次地翻江倒海,到得这一刻,终是有根弦崩掉了——合着这一路上,季忘归胸有成竹地看着她上蹿下跳,却一点消息都不肯透露……他到底有没有把她当成自己人?
徐夫人则是想帮徐武说话,“我的男人我知道,绝对没有碰过那些女人!”
季忘归的眼里有怒火,“但是那些女人确实是被抓到这个寨子,确实是被寨子里的人……至死,甚至她们死了都没得到应有的体面,未着寸缕,就随随便便被抛到了冰冷的溪水中。”
当着温若棠的面,季忘归到底没有说出那个残忍的词,可徐夫人是经历过这一切的,脑中已经出现了当时的场景。
“徐武没做,那些女人的死和徐武无关。”
“也就是说,四个女子,无一幸免。”季忘归冷然道,“她们撕心裂肺地惨叫、在冰冷的溪水里浮沉、浑身是伤地被埋在土里……这些时候,你们在做什么?徐武在做什么?”
这些场面显然也在折磨着徐夫人,这个心底还有善良的女人痛苦地闭上了眼,“他们那些人都疯了,都疯了你知道吗?他们觉得天下都是自己的,人都杀了,睡个女人算个屁,睡死了,就睡死了……”
“混账!”季忘归少有的怒斥,“是哪些人?”
徐夫人喃喃地说出一串名字,季忘归凝神记忆,末了,徐夫人疲惫无比地说:“他们也有媳妇孩子,曾经还有热炕头的时候,他们也就是个农民,从来没想过这些。”
“想了,还做了,就是罪恶。”
“……你说得对,我是没读过啥书,但我知道善恶,所以我想放这个姑娘走,他们不能再造孽了,造过的孽,将来都会应到我们孩子身上……”
季忘归迅速接话,“所以你要将功折罪,我相信曾经的徐武只是个老实的庄稼汉,是受人挑唆才走了如今这一步。”
徐夫人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豁出去一般,开口道:“男人在外面做了什么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徐武心里有多苦,当时马匪从边境过来,一路无恶不作,正巧徐武的娘在田里劳作,被他们一刀砍伤,然后牵在马后拖了二里地。”
“你们没见过有人是那样死的……半个头都被磨没了,眼珠子挂在那里,直勾勾地盯着我们……你们告诉我,这种时候官府在哪里?如果不是有人给徐武指了一条明路,让我们来到了这京郊,我们不被马匪杀死,也饿死了。”
季忘归沉声道:“那究竟是谁给徐武指了这条路?”
徐夫人道:“不知道,没人见过他的面貌,徐武见他的时候,他也带了面具……我只听过那人的声音,温和,像是读过很多书,唔,是个男人。”
季忘归点点头,“徐夫人,今日之事与你无关,将来论罪,如过徐武真的如你所说,没有伤害那些女子,我会想办法帮他求情。”
顿了顿,他说:“还有,我叫李深珏,你记住了。”
徐夫人来不及回应什么,季忘归一记手刀,将她打昏。
温若棠的眉头皱了皱,“把她绑了,堵住嘴,不就行了么?”
“打晕了最方便,且她见过我的脸,届时见官,可借着晕了的借着让她以为自己记忆出错,其实见到的的是李深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