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申使劲点头,搓着手道:“大家如果喜欢我的字,我也可以给大家写几笔,这样你们的布袋子会更加与众不同……”
话没说完,已经引起了其他人的“反抗”。
“嗨,谁要那个字啊,本来上面绣个‘棠’,已经挺好看了,你要是一题字,就是读书人说的那什么……什么来着?”
“画蛇添足!”有刚来的书生接了一句。
众人哄然大笑,“对对对,这不就是画蛇添足嘛!”
陈申瞪眼:“你们知道什么,我的字在京城里,那可是许多人都称绝的。”
“嘁……”
大家发出喝倒彩的声音,陈申也不生气,只是挽起了袖子,“你们不懂的也就罢了,懂的人随时来找我,我来者不拒啊!”
“嘁!”又是喝倒彩的声音,但是大家都笑嘻嘻的,显然就是开玩笑,还有人真的买了棠记布袋后找陈申写两笔,虽然这布沾墨后会晕染,但依旧可见字形,朦朦胧胧,倒别有一番风味。
棠记门前再度热闹起来,看到这样一番场景,丹雪挺激动地说:“没想到这布袋子也有挺多人买,这样下去,光是靠这个,也能赚上一笔。”
青屏亦是微笑,“不要这般没见过世面,跟着姑娘这么久了,早该知道姑娘没有一件事算不到的。”
“你还说我?你刚刚激动地抓住了我的手腕,忘记啦……忘记了也不要紧,我给你看,我手腕现在还是红的呢!”
“我那是高兴嘛……以后要和姑娘学的东西多得多了,一个小小的布袋子,还不如糕饼值得学。”
俩小丫鬟拌着嘴,全然不知其实温若棠也是舒了口气。
她想开新铺子,需要很多资金去运作,在这种情况下,一分钱都不能乱花,若是这布袋子出来后没有一人愿意买,就麻烦了。
“好了好了,棠记布袋已经推销出去,就是最大的成功,咱们现在不愁天气冷的时候没生意,得筹划其他事了。”温若棠带着她们往家走,边走边说,“一定要在冬至前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不然就会错过最容易赚钱的时间。”
丹雪和青屏认真听着,主仆三人都浑然未觉,身后遥远的街角处,齐万竹恶狠狠地看着他们。
“看到了吗?棠记的生意不仅没有受影响,还越来越好,同样是糕饼里吃出了不干净的东西,怎么人家就能安然挺过难过,你却连东山再起都不能?”
齐万竹的身后,站着一个带了帷帽的女子,因隔着帷帽,并不能看清她的面容,但是她每说一句话,齐万竹的脸色就难看几分。
“进了一趟衙门,也该想明白了,只要有棠记在,你就不可能将自家的祖传糕点发扬光大。”
齐万竹恨道:“可我已经试了两种办法,甚至连自己都搭上去了,还是没能将棠记拉下马,现在京城里的百姓都知道,我齐万竹是个卑鄙小人,就算以后再开铺子,也不会有人愿意来光顾,我已然没有任何退路。”
女子悠悠地道:“急什么,我既然带你来看,就是想告诉你,你还有机会,京城开不了铺子,你不会先去别处开吗?等上个十年二十年,京城里哪还有人记得这种小事。”
齐万竹道:“主家上次说,只给小人最后一次机会……”
女子都不愿听他说完,直接一抬手,“你废话可真多,你的命运本来就掌握在我手中,我这些时候心情好,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想推拒不成?”
齐万竹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娘子……我娘子说,云逸斋没了,可能就是我们齐家的命,因为我几次找棠记的麻烦被戳穿,现在她都没脸出门,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下去了。”
女子的声音很冷,“当初你痛哭流涕地说,都怪棠记开张抢了你的生意,还说你最大的梦想是让全京城只有你们云逸斋一家糕饼铺子,我看你诚心,才愿意助你一臂之力,现在你却告诉我不愿做下去了?”
“那时候云逸斋关了门,连牌匾都被人摘下来劈了当柴火烧了,这可是祖上传下来的,我一时激愤,难免做出不可理喻之事……现在想来,并不是棠记影响了云逸斋,而是云逸斋本身就有问题……”
“好了,你不必说了。”女子直接打断他的话,“现在想退出,已经晚了,你只能这么走下去,弄垮棠记,否则你一无所有。”
“主家……”
“你不怕你们家将会鸡犬不宁么?”女子一拂袖,“不要觉得我是在与你玩笑,你住在哪里,几个孩子,我一清二楚,我想要对他们下手,很容易。”
齐万竹僵住了。
这个女人啊……她是忽然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从未露过脸,也从未透露过有关自己的分毫信息,齐万竹不知道她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就算真的闹出了大事,被严刑拷打,他都说不出任何线索。
所以他更有理由相信,如果不听这个女人的话,他会家破人亡,而这个女人绝对能全身而退。
半晌,他用很低的声音说:“我还能怎么做?”
帷帽后传出的女声,让齐万竹有些恐惧,“仅仅是害一个棠记,已经没什么意思了,要害就害棠记的主人。”
“主家是说,温姑娘?她父亲温将军眼下正在为大锦在外征战,我身为大锦的子民,怎么能……”
“我觉得你太高看自己了,她父亲在外征战,与你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官不为民,民不聊生,又怎么会有现在的流寇?你脑子清楚些,她爹温景焕所打的人,是和你一样的平民百姓。”女子斩钉截铁地说,“现在落在他人头上的刀,早晚有一天,也会落在你头上。”
齐万竹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只能缄口不言。
女子看了他两眼,缓和了语气,“好了,之后你按照我说的做,温若棠必然会有大麻烦,到时候你只需要隔岸观火,此事一完,你就远走他乡,希望有朝一日能听到你云逸斋的名声传入京城。”
齐万竹低着头,深吸一口气,“小人听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