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随从也是看到了全程,半是嫌弃半是讨好地附和,“这种事,殿下定人是做不出的,怪不得大锦近来多事,还有不少人存了反心,原来是大锦的高门男子都这般娘娘腔腔。”
夏承川没搭话,只是认真思索着。
且说温若棠那边,才骑着马走出了夏承川的视线,就听见马车里季忘归说“停”,跟着他下来,言道:“走吧,我送你回将军府。”
温若棠翻身下马,道:“现在虽然天气回暖,但到了晚上还是怪冷的,要不你坐马车我骑马。”
季忘归摇了摇头,迟疑了一下,提议道:“要不就,一起走回去吧。”
压马路啊……温若棠心想总算按步骤来了,喜滋滋地应着,“好。”转头就吩咐赶车的小厮先回去,身边只留一个丹雪。
今日未起风,但还是冷,街上零零散散有几个行人,都是为了生活奔波,埋头苦行,碰到了季忘归和温若棠一行人,还能从衣着打扮看出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小心地避让。
温若棠背着手,一路走,一路念叨,“七皇子每日都很闲,要是能给他找些事情做就好了。”
“我会想办法。”季忘归道:“不过到底是大锦的客人,他要是一心一意只往棠记奔,也不好阻拦,你不必搭理他,避让就是。”
“我知道,我一直避让来着,太生硬的推拒,不利于大锦和乌月的往来。”温若棠有些苦恼道:“若不然这个月我去小清庄盯一盯,正好也要看看他们把冰块装成什么样。”
“也不值当去那里盯上一个月。更何况他若执着,追去小清庄也不是没可能……不过其实他比我们急,圣上的态度不明晰,我们静观其变更好。”
他侧身,走上一旁的长街,这条曲曲折折的路行过后,便可以到达将军府所在的巷子。
又行十余步,季忘归忽然眯了眯眼睛,抬手把温若棠往身后揽了揽。
温若棠心中“咯噔”一下,警惕地看着周遭,一时没有发问。
街上安安静静,一个行人也无。
今日不逢年节,人少一些情有可原,但……他们一路行来,唯独这里实在是太过安静了。
道路两旁的人家都未点灯,只有街边由官府所管的风灯静静地发出朦胧的光。
季忘归冷然道:“既然都来了,就出来吧。”
“小公爷身体不大好,耳朵倒是挺灵敏的。”
两旁走出来十余个身着夜行衣的人,温若棠单从他们的身法上看,就知个个都有武艺在身,而前面的黑暗里,还慢慢走出来一个黑衫男子,能看出余者都以他为首。
他的声音十分低沉,还带着几许沙哑,脸上直接用黑布蒙了一大半,因背着光,连眼睛都看不清,季忘归并不执着于他是谁,只问:“谁派你们来的?”
黑衫男子道:“这个问题,小公爷觉得我会答吗?”
季忘归淡淡道:“要取我性命?”
黑衫男子轻笑,“是,没想到小公爷病恹恹的一个人,还挺招恨。”
季忘归看了看身后,果然后路已经被堵死,便道:“让女子先走,我招来的恨,与她们无关。”
丹雪瑟瑟发抖,不过还是努力护在温若棠前面,闻言往后蹭了蹭,似想带着温若棠回家,然而黑衫男子抽出长剑,剑刃泛着光芒,只这么看着,就能感觉上面带着凛冽的寒气。
这是一把杀过人的剑。
他说:“我原本也不想多造杀戮,但既然二位姑娘已经在这里了,又听见了我的声音,我手下这些人,是不会留活口的。”
言罢轻啧一声,似带着些许遗憾。
温若棠有些后悔,自己的大砍刀放在马车上一并被带回家了,现在要么从他人手上夺兵刃,要么就赤手空拳和这些真刀实剑打。
“小公爷,你的身体素来不好,与其反抗,不如从容就死,免得到时一头乱发,满身伤口,连全尸都留不得,太不体面。”
他抬手,剑尖的方向,正是季忘归的心脏。
季忘归的目光沉沉,看着他的手,道:“这双手,倒是养尊处优得很,看来阁下并不是一直过着刀头舔血的生活。”
黑衫男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手,笑出声来,那笑声宛如沙子磨过纸张,甚是刺耳难听,“我这双手,确实与我的身份不大相配,小公爷观察当真细致,可惜这是杀手的秘密啊,你知道得越多,就越该死不是么。”
他话音未落,季忘归和李深珏忽然一起出击,俩人的身形都极快,周遭的人对温若棠的防备都多于季忘归,万万没想到他竟有这样的本事,只觉得手上一空,紧接着喉间一凉,身上便没了力气。
两名杀手轰然倒地,他们双目不阖,把长街、风灯、还有道路两旁的屋子,永远地刻印在了里面。
季忘归出手后就回到了温若棠身边,直接把手中的剑递给了温若棠,李深珏有样学样,把自己手中的递给丹雪。
丹雪没有学过剑法,但也接过了那把剑,握在手里,心中安稳了好些。
“还有这样的本事,小公爷,深藏不露啊,一上来就折了我两个高手。”黑衫男子抬起手来,“看到没有,不尽全力杀人,就会像这两人一样,死不瞑目,都上吧,这四个人……杀死为止。”
刺客们不再多言,扑上前来。
是训练有素的一群人,和之前碰到的那些山匪不可同日而语,出手如风一般利落,温若棠虽有武艺在身,但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战斗,季忘归李深珏不能离开她们身边,只能一下又一下地阻拦住敌人的进攻。
专业的杀手,都是往可以致死的地方招呼,双方很快就见了血,季忘归脸上挂着雪珠,满眼都是杀意,手上的长剑亦是从别人手中夺的,不知是不是注了内力后刺到了人的骨头上,剑身竟已经崩掉了一块。
黑衫男子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确实,杀手们已经把砧板上的肉围得水泄不通,他再加入并不合适,而季忘归出手如风般的一招一式,都入了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