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结界一日建好，剩下的两日里叶清羽与柳微风把蛊室翻了个遍，发现了一张契书，是李婉婉的契书。

是一场交易，已故的李婉婉送到华凉宫当药人，华凉宫给李家得一千两黄金作为酬劳。

三日已过，南宫宫主亲迎叶清羽与柳微风离开蛊室，“二位宗师辛苦，老朽略备薄筵，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叶清羽拜礼谢过，南宫宫主在初凉殿里设下宴席。

华凉宫是真的能铺张浪费，甚至比九尊阁还嚣张：玉石桌案，檀木藤椅，琉璃杯盏，银箸金匙！

南宫宫主笑道：“前几日是我华凉宫的疏忽，今日这壶高岭素梅就当是给红梅宗师赔罪了。”

叶清羽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起身后拜了一礼，道了一句：“谢过南宫宫主款待。”

接下来叶清羽没再说一句话。柳微风在外本就不好说话，这会更是一言不发。南宫宫主看看二人，虽是有些迷惑但也没有说什么。

这场宴席在一片诡异的沉默之中结束了。

花园里，大理石上小径上，叶清羽与柳微风在这里慢悠悠的散步。

叶清羽开口：“你有没有觉得，是李家家主恶人先告状？”

柳微风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叶清羽：“一千两黄金不是个小数目，李家虽是大户人家但也并非大富大贵，因这一千两黄金卖掉女儿也未可知。”

柳微风摇了摇头：“不可能！虎毒尚且不食子，若真是如此，李家就不会向幻月山派求助了。”

叶清羽表情有些沉重：“那是你没见过。灾荒之年，卖儿鬻女，手足相残，生啖人血，饥不择食。”

柳微风沉默了一下：“……照你这么说，李家为什么要又要向幻月山派求助？”

叶清羽：“大概是发现女儿有用处了想要回去，华凉宫却又不肯给，碰过几次壁后就想报复了。”

柳微风：“你这个理由好牵强，李家报复华凉宫，无异于以卵击石。”

凉亭那边传来阵阵嬉笑声，是几个花枝招展的小姑娘，看起来不像是华凉宫的弟子。

叶清羽：“华凉宫什么时候有这么多女眷了？”

柳微风：“少宫主喜女色，应该都是少宫主养在后院里的莺莺燕燕。”

叶清羽沉思片刻，“走，看看去。”

凉亭里，几个娉婷婀娜的少女坐在石桌旁围了一圈，时不时的发出几声娇笑，看起来倒是其乐融融。

她们几个是认识柳微风的，毕竟柳微风也是修真界里响当当的人物。但她们不认识叶清羽，就算是“天下第一大宗师”也已经是过去了。

少女们起身行礼：“向柳宗师问安。”

柳微风微微颔首算作回礼，少女们站在一旁，把座位给两位宗师让了出来。

几个少女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位姑娘是谁，跟柳宗师好亲近呀！”

“应该是柳宗师的徒弟，或者是柳宗师的女儿吧！”

“没听说过柳宗师曾有婚配呀！”

叶清羽面色不善：“各位难道不知道，背后议论别人是件很不礼貌的事吗？”

那群姑娘果然噤了声，但是有个胆大的：“没有背后议论，我们就是当着姑娘的面议论的。”

叶清羽的脸色黑了：“不知礼数！”

那个胆大的姑娘继续反驳：“柳宗师还没有说什么呢，你一个小辈插什么嘴！”

叶清羽的火气算是被激了起来，对柳微风道：“该问什么你就问，我去别处逛逛。”

叶清羽说完就走了，那个姑娘啐了一声，“目无长辈，不知礼数！”

柳微风幽幽道：“她是幻月山派的红梅长老，你们应该听说过她的名字。”

“红梅长老是谁呀？”

“这你都不知道，是红梅宗师叶清羽！”

“是曾经的天下第一大宗师？！”

那位姑娘的脸色白了几分，柳微风继续道：“红梅宗师非常讨厌把她认作小辈的人，要是因为你的出言不逊断了华凉宫与红梅宗师的交情，你的下场可想而知。”

那位姑娘的脸上已经褪去了血色，一脸追悔莫及。

柳微风无心留在这里，留下几句“忠告”后也走了。

顺着大理石铺成的小路，叶清羽进了一方小院，少宫主夫人抱着孩子在外面晒太阳。

看见叶清羽来了，少宫主夫人把孩子给了乳母，把叶清羽请进了屋里，“红梅宗师怎么光临寒舍了？”

叶清羽：“无意叨扰，夫人见谅。”

“小院偏僻，宗师能道这里来也是小院的荣幸。”

如果叶清羽没记错，素尘山上那一群好像进了门派后都改姓白吧？叶清羽求证问出了声：“夫人如此称呼？白夫人？”

少宫主夫人微微笑道：“宗师猜得不错，我师出素尘山，姓白。”

这处小院不仅偏僻，而且十分朴素，与华凉宫的金碧辉煌大相径庭。

叶清羽：“这里应该不是少宫主的居所吧，白夫人怎么住在这里？”

白夫人的脸上染上几分忧伤：“我喜欢清静，故意挑了一个偏僻的居所。这是我一个人的住处，少宫主日理万机，是不常过来这边的。”

这个“日理万机”大概是另一种意思吧？叶清羽心里暗想。

叶清羽：“在下唐突了，想向夫人打听个人。”

白夫人：“宗师请说，若能帮上忙，我定当义不容辞。”

叶清羽：“夫人可知一位姓李的姑娘，叫李婉婉？”

“红梅宗师，”白夫人脸上的笑意隐了下去，蓦然站起了身，“姓李的姑娘华凉宫里有很多，您来错地方了，出门后左拐，您可以去那边问问。”

这是明摆着要送客了，叶清羽拜了一礼：“是在下失礼了。”而后就离开了。

刚出门就碰见了一个穿着粉红色衣裳的小姑娘，那位姑娘也不认得她，看见她后第一句：“姑娘是新来的？来拜见白夫人？”

这句话好像有点耳熟，叶清羽道了一声“不是”，还没来得及说下文，那位姑娘劝她：“姑娘还是走吧，要是让少宫主瞧见了可就走不了了。”

叶清羽道：“姑娘可知道府里是否有一位行李的姑娘，应该跟你们少宫主是旧相识。”

那姑娘道：“姓李的姑娘没有三十也有二十，不知姑娘找的是哪一位？”

叶清羽道：“李婉婉。”

那姑娘道：“原来是婉婉姑娘。姑娘怕是来迟了，婉婉姑娘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离开华凉宫了。”

终于开始有进展了，叶清羽赶忙追问：“婉婉姑娘是如何走的？走时可有什么异常？”

那姑娘明显吓了一跳，回答道：“除了脑子不太好使以外，倒也没什么不同。婉婉姑娘是被白夫人赶出去的，那时候白夫人发了好大一场火呢。”

“婉婉姑娘可有子嗣？”

“怎么可能？！只有嫡少夫人也就是白夫人才有资格孕育子嗣，至于我们……唉，不提了……”

叶清羽突然清明了，一个答案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