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越来越冷,梅舍的屋檐上挂着不少冰柱。
入夜了,外面又开始下雪了。
叶清羽搬了一张椅子过去,在大开的窗边坐下。
冷风从窗外吹了进来,冻得人不免打了个哆嗦。
外面大雪纷飞,雪势甚为厚重。红梅树的枝桠不堪重负,竟然压断了不少。
叶清羽裹紧了身上的冬袄,手里捂着一只小小的暖炉。
唉,灵脉又开始疼了。
叶清羽把自己团成了一团,蜷缩进那张椅子里已经不想再起来了。
在这里吹着凉风也挺好,北风的冷能暂时让她忘记灵脉里钻心的疼。
窗户被关上了,云鹤很煞风景的挡在了她看雪景的窗前。
“一边去。”叶清羽没给他好脸色。
云鹤上前将她抱起,“长老,你是不是灵脉又开始疼了?”
“没有。”叶清羽很口是心非的回了一句。
叶清羽的脸色是真说不上好,眉头紧皱,脸色煞白,额头上沁出了一层冷汗。
叶清羽是很少把自己团成一团,这是一种绝对防御的姿势。
云鹤抱她上榻,榻上是两床被褥。
要脸的红梅长老是绝对不承认,那仨月里又是黏黏糊糊又是无理取闹的是她。
脸皮薄的红梅长老坚决要把云鹤赶出梅舍!
云鹤缠了她好一阵子,叶清羽每次都说是“这是最后一次了”,可到底是第几个最后一次了,叶清羽自己也不知道。
叶清羽就很自欺欺人的收拾出来两床被子,每天都会抱怨云鹤晚上睡觉不老实。
云鹤也不反驳,低头认个错就算过去了。
到底是谁睡觉不老实,云鹤比谁都清楚。
是红梅长老主动滚到他这边来的,他怎么能还让她走?
他又不是柳下惠!
叶清羽又把自己缩到了床角去,任凭云鹤如何叫她也不应。
一次比一次的疼的厉害!叶清羽攥紧了心口的衣裳。
花如月也不管她了……
叶清羽眼前虚影重重叠叠,一阵天旋地转恍恍惚惚。
心里实在是不安的厉害,叶清羽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了被子里,仅剩了一小节白发还落在外面。
刚刚吹了好一会的冷风,叶清羽现在全身冷的厉害,裹紧了盖在身上的两床被子。
她本来就体寒,酷夏里要比他人好过不少。
在冬日里裹厚点,用灵气调节体温,倒是也能安安稳稳过去。
现在实在是力不从心了,白白挨冻。
床榻的另一头陷了下去,云鹤朝她靠了过来。
“长老要是冷,可以过来与弟子同寝。”
“不用。”叶清羽默默抱紧了自己。
云鹤那边确实非常暖和,像是一个散发着热气的热源。
“长老还是不要逞强了,明日去找花师叔看看吧。”
“不用…”纵使叶清羽疼的已是两眼昏花,还是嘴硬的回了一声。
“唉,长老啊……”
云鹤把她抱进怀里,暖融融的灵光倾泻而出,涌入她的灵脉之中,一遍遍的尝试给她顺通灵流,“现在好受些了吗?”
“嗯…”
确实没那么难受了,叶清羽紧绷的身子逐渐放松了下来。
云鹤身上暖烘烘的,也能缓解了叶清羽的体寒之苦。
困意逐渐来袭,叶清羽整张脸埋进了他的怀里,就快要睡着了。
云鹤抱紧了她,确定她应该是跑不了了,才小声道:“花师叔说的那个法子虽然是邪门了些,但长老不妨一试,也能让长老少受些这灵脉堵塞之苦。”
叶清羽合着眼,半是清醒半是迷糊的“嗯”了一声,“人老了,记性不好。花如月之前说什么了?”
“没老,长老正是年轻。花师叔之前说的双修之法……”
“不行!”
叶清羽瞬间激灵了过来,挣扎着就要跑,“歪门邪道的东西,你想都不要想!”
叶清羽是跑不出去的,气愤的朝他手臂的上拍了一巴掌,“放开我!”
“不放。弟子都是为了长老好,既然是能对长老有益,弟子牺牲一下又何妨?”
叶清羽瞬间涨红了脸,“滚出去!”
云鹤嬉皮笑脸的凑过去亲了亲她,“弟子不走~”
“长老放心,弟子这几日一直跟着花师叔努力钻研双修之法,弟子有分寸!”
“闭嘴!你离我远点!”
“长老,弟子保证,弟子不会伤到你的!”
“滚!滚出我的梅舍!……开结界!开结界!!”
“好。”
梅舍的烛灯熄了,外面的雪越下越大……
大雪无声,天地间一片素白。
浩瀚的飞雪来势凶猛,光秃的老枝被逼的丢盔卸甲。
折断了红梅枝被大雪掩埋,红艳艳的新梅凌寒绽放。
大雪一连半个月过去了,终于还是停了。
梅林里的积雪深数尺,枝头上的红梅再绽新蕊。
撒眼望去,红白交错。寒冬玉树,生机盎然。
似是旧景复现,又好似是重获新生。
外面天还没亮,叶清羽压在云鹤的身上睡得正沉。
云鹤中途醒来过一次,叶清羽的容貌已经恢复回去了,体内灵气周转顺畅。
终于……不枉他的后背和肩膀白白牺牲了!
后背黏腻腻的,动一下都疼!不用看也基本能猜到了,应该是没法看了!
红梅长老又挠又咬的,当真是凶残至极!
等外面天亮了,叶清羽最先醒了过来。
灵脉里那种堵塞的痛感已经没有了,全身灵气充沛,那种心慌的焦躁感也没了。
她抬手摸了摸脸,一片光滑。
腰身实在是酸的厉害,偏偏这兔崽子还不让她起来。
灵气周转顺畅了,该秋后算账了!
一连阴沉了数月,现在终于是出太阳了。
柳微光来了杏林峰,云鹤在他面前被轰出了梅舍。
是轰,不是赶。
被叶清羽一团灵气轰了出去,砸在了外面的雪地里。
“思贤?”
云鹤从雪堆了爬了出去,头上身上都沾满的雪,脸上还顶着一个明晃晃的巴掌印。
“向师伯问安。”云鹤朝他拜了一礼。
柳微光忍俊不禁,“这是清羽打的?”
“嗯。”云鹤点头,不自然的脸红了。
云鹤的衣领敞开,露出里面深深浅浅的齿痕,柳微光基本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不少,“先找你花师叔上点药去吧。”
“是。”云鹤慌忙把衣领整理好,“弟子失礼了。”
“花师叔。”
进了药舍后,云鹤先拜了一礼。
花如月看向他,忍不住笑出了声,“半个月没见你了,怎么今日倒是舍得出来了?”
云鹤道:“承蒙花师叔挂念,长老已经痊愈。”
花如月点了点头,“肯定不是她主动的。”
云鹤脸颊泛红,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确实不是。”
花如月问:“那你今日是来做什么的?”
“弟子没事,就是来跟师叔说一声,弟子告退了。”
云鹤扭头就走。
“回来。”
花如月叫住他,“说吧,伤到哪了?今早梅舍那边的动静我可是听见了,叶清羽下手没轻没重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弟子真没事…”
柳微光好心提醒道:“思贤,你后背已经见红了。”
花如月去桌上找药,一边对他道:“上衣脱了,去榻上趴好。”
云鹤站在原地没动。
花如月哭笑不得:“害羞什么,你是病患我是医者,有什么不对吗?”
“哦…”云鹤依言脱了上衣。
花如月和柳微光皆是震惊,这是多大仇多大怨?!
整个后背被抓的……啧啧,可以说鲜血淋漓了。
花如月忍不住问他:“思贤啊,你这是干了什么缺德事?能把叶清羽给气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