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顾寻洗完澡出去的时候,发现楚回已经换了个院子洗澡,而且不知是不是躲他,大有一种要等他睡着再回去的姿态。
终于,在他等了大概一个时辰之后,楚回才磨磨蹭蹭的进了屋。
见那人正躺在床上,她干脆都不上床了,往床铺对面的榻子上一躺,打算将就一晚。
“娘子!”她刚坐下,某人声音忽的响了起来。
“娘子怎么不过来?”顾寻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蹲下身可怜兮兮的望着她。
她最是受不了他这种目光,总觉得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一样。
“真生气了?”他戳了戳她的脸颊,讨好的看着她。
“为夫不逗你了还不成吗?”
楚回咬着唇,“顾寻,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若利用,我可以随你利用,你若是不想也可好好同我相处,你现在这忽冷忽热若即若离的态度是什么意思?把我当什么,玩物吗?”
她觉得,就算被利用,被当做棋子,起码她还是有点利用价值的,但是这人这种时而冷漠时而又腻乎乎的样子,着实是没有把她当人看,让她尊严全无。
顾寻愣了愣,没想到在她心里一直是这样想的。
“没有,我说了,我喜欢你!”他认真答道。
喜欢?
呵
楚回嘴角勾起讥讽的笑容,“那你的喜欢可够廉价的!”
顾寻皱着眉,“我认真的!”
她不再看他,“我爹也这样对我娘说过,有些话,他可以说的比你还动情!”
他瞧见了她眼底的冷漠和疏离,且满含嘲讽。
“楚回!”他叫了一声她的名字,目光定定的看着她,“我没想过当你是玩物,从来没有过!”
楚回受不了他这炙热的目光,一把推开他,匆匆跑了出去。
她寻了个没人的院子,三两下翻到了房顶,默默的坐在上面,独自看着月亮发呆。
小时候的记忆弥上心头,挥之不去。
那个时候,她也才四岁,父亲楚玉涛还是一个七品小官,她娘慕柳还是那个明动四方一舞惊艳整个洛阳的美人。
她记得在那个小小的宅子里,母亲就坐在秋千上,父亲推着她,两个人笑声充满了整个院子。
“慕柳,有你是我一生之幸!”楚玉涛年轻时确实是个俊俏书生,风流倜傥,哪个女子看了都要称赞一番。
母亲慕柳就靠在他的怀里,享受的他对她的好。
那个时候楚回不懂事,只记得父亲会给母亲吟诗,还会站在院内的柳树下吹笛子,笛音一起母亲就会为他跳舞,母亲的舞,美极了!
那个时候的她,也受尽了宠爱。
可是,她也是亲眼看着这份温柔一点点的消失殆尽。
从最开始父亲让母亲在宴席上跳舞,到后来为府中请来的贵客跳舞,再到后来母亲不能再跳舞后,将她亲手送到那个觊觎她美色之人的床上。
后来,父亲的仕途一片光明,节节高升,靠着出卖母亲换来了现在的正三品工部尚书。
她只觉得,顾寻现在的样子,和当年的父亲相差无几。
且父亲原本也是善待过母亲的,而这顾寻,好似一直在将她当棋子。
现在,他却说喜欢?
刚刚利用完就说喜欢?
可笑至极!
顾寻远远的望着坐在房顶上的女孩,她的孤单的抱着自己的腿,看着天上的月亮出身,身影是说不出的落寞。
这时,院门打开,凌衡从外面走了进来,“王爷,您叫我?”
“去查查楚玉涛,尤其是和她母亲相关之事,我要一件不落全部知晓!”顾寻目光渐寒,整个人透着一丝冰冷。
他觉得,她总归是经历过什么,才会这样对任何人都带着一种戒备,才会觉得他的喜欢是廉价的。
她总是那样带着一身刺,不信任任何人,可他愿意等,等到她对他放下戒备的那一天。
楚回坐下房子上,这里的视野很广阔,甚至可以看到远处的万家灯火。
“娘子”
男人清润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她微微低头,就见顾寻正站在下方仰头望着她,嘴角含笑,眸色温柔。
“下来吧,为夫以后不说那些胡话了!”他纵容的笑了笑,对着她伸出手。
楚回深深吸了一口气,她似乎明白为什么母亲会被楚玉涛的表象所欺骗,也明白为什么一个人会全部身心的去把自己交付给另外一个人。
她淡淡的望着他,思绪沉沉。
他说他喜欢她。
这句话,今晚不是第一次说。
他还问了她喜不喜欢他。
她说喜欢,不过当时他只当她在哄他。
可其实,她只是借着哄他说句心里话。
这个人,她也是喜欢的。
可是她向来是一个理智克制之人,知道什么该喜欢什么不该喜欢,更知道自己更需要什么。
她不否认她动了心,却也不否认她更爱自己。
而且,这种喜欢,她不觉得是断不得的。
他中了毒,这种毒是无解的,他仅有半年的寿命,对于一个将死之人,她不觉得一份喜欢要有多么难以割舍。
她纵身跃下,走到他面前,“我没介意,回去吧!”
顾寻拉过她的手,“走吧,娘子要开心些,以后娘子有何想法为夫都会全力满足!”
“夫君”她轻轻唤了他一声。
顾寻脚步一顿,整个人怔在原地。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的叫他夫君。
记忆中只有新婚之夜她娇笑着叫过一次,但是后来她就一直叫他王爷。
他不喜欢她这个生疏的称呼,可是又不想强迫她改。
她笑了笑,“走吧!”
她不能否认自己的心,但是如果仅有半年的时间,哪怕遍体鳞伤,她觉得她也认了。
她不是好赌之人,但愿意为这人生唯一一次的不理智下一次注。
顾寻从呆滞中回过神,轻轻的笑了起来,眉眼间皆是她。
顾寻觉得楚回变了,她变得不再那样假面了。
有的时候他哄着她的时候,她笑的比从前真诚很多。只是他总觉得她的转变只是像是想通了什么事情,而非认同了他的喜欢。
因为她的好,从不依赖于他,只是在付出般的待他好。
同时,凌衡调查之事也传了回来。
书房内,顾寻听着凌衡的汇报,拳手捏的死死的,目光冰冷,周身杀气弥漫。
把自己的女人亲手送到别人床上,这是人干的事?
难怪她对于喜欢二字那样排斥,难怪她不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