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栎本以为看到路后洛宛沚会立刻走过去看看,但没想到她先是皱了皱眉头,然后在四处转悠起来。
他站在路边看着她将整个后方全部转了一圈后又回来了。
“那边好像是岩浆。”洛宛沚开口就这么来了一句:“虽然这么说,但这也可能就是它的血。”
北朝栎认同她的话,毕竟他们现在就在怪物的身体内,一切皆有可能。
“但有一点比较奇怪。”她话头一转:“如果是血的话,为什么周围还是山洞?难道流血不触发它的恢复机制?可是刚刚在外面的时候大家攻击虫子不也应该对它造成伤害吗?”
北朝栎沉思片刻:“其实刚才那里未必就是怪物的内部了,在门那里可能才是掉入腹中。”
洛宛沚看着他,他也看着洛宛沚。一时间只能听见岩浆缓缓流动的声音。
“算了,先别管这些了。”她最终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岩浆好像停滞下来了,我们先去前面看看。”
北朝栎早就知道最后会有这么一茬,因此没有丝毫意外:“好的,主人。”
前方依旧有岩浆在流动,不过已经不像方才那样来势汹汹。有些附在墙上看起来像是凝结的红宝石,倒是有种熠熠生辉的感觉。
两人顺着路往前其实也不能说是路前面,所有的墙全都倒了,放眼看去都是平整的地面。
北朝栎坚持走在她的前面,无论她说什么都不行,洛宛沚争不过他最后只能妥协。她很是疑惑北朝栎的态度强硬,一般来说他永远会把她的命令放在第一位,这还是两人认识后他第一次拒绝她。
当然她并不是因为他的拒绝而生气或者其他什么,她又不认为自己是皇帝,北朝栎叫她个主人她就真的是他的主人了,她唯一在意的是他这么做的原因。
“你对这地方有印象吗?”她问他。
“我……能感觉到危险。”北朝栎握紧了她的手,虽然因为背对着的缘故看不清他的脸,但洛宛沚能感觉得出他语气中的紧绷和担忧:“我对危险很敏感,我不愿让您受到伤害。”
“命里有时终会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洛宛沚这么说着将他往后拽:“我知道你估计也不会愿意走我后面,所以并排走如何?”看北朝栎想说什么的样子她立刻捂住了他的嘴:“就这么说定了,赶紧走吧。”
北朝栎虽然看起来还是有些不赞同,但最终还是遵守她的话和她走在了一起,但他身体绷得紧紧的,看起来像是上了发条的闹钟。洛宛沚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最终就随他去了。
毕竟他所经历的那些让他注定无法放下警惕,就算他其实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和北朝栎接触的这段时间他几乎把自己所有的事都告诉了洛宛沚。但和白珩不一样,他只是无所谓,这些事他可以和任何人说,但他认为大部分人都不值得他浪费这些口舌。
而且她能看出他活着就是为了信念哪怕那执念只不过是他自己催眠出来的产物而已。他其实根本就不怕死,也不认为她是一个好到能为之付出一切的对象,但他就是选择了发誓和效忠,哪怕对她没有任何了解,甚至都只是第一次见面就轻而易举的压上了自己的所有。
这在其他人看来,完全是难以理解,会感觉他是不是疯了把自己的性命如此随意的给了别人,于谁来说都是极不负责任的行为。
但洛宛沚能理解,或者说她就是因为知道这点才趁虚而入的。虽然可能并不需要,但多一个实力强大的打手不管怎么样都不是一件坏事,更何况她对北家还有上阳学院的那些破事挺感兴趣的,可惜沈建国也没怎么关注那个时期的上三界,因此也就不能从他那里了解到什么了。
至于什么心灵开导,她像是那样的人吗?而且能指望一个神经病去治疗一个精神病吗?
两人往前走,越往前温度越高,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这里一点都不闷,就是滚烫,烫的眼球都有些生疼。
“前面好像越来越热了。”北朝栎有些担忧:“但这地面还是没有丝毫变化。”
虽然温度灼热到可怕,但地面还是很坚实。要不是烫的洛宛沚衣服都快融化了,她还真以为这是错觉。
“那边的光有点刺眼。”她眯起眼睛来抵御太过强烈的光线:“我们应该快要到最中心了……”
她正说着这话的时候踏过了山洞,顿时眼睛有一瞬间的刺痛,那光芒灼的她下意识就闭上了眼睛。
就算是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的光亮太过夺目,在适应了几秒后她才缓缓睁开眼。
红和白交杂在一起,光是看着就能感觉一阵滚烫的热度迎面扑来,熏得人难受。而在拐角后他们眼前出现的是大片的岩浆,以及它们包裹着的红色核心。那东西看起来像颗陨石,表面有无数裂纹,裂纹中有深色的岩浆凝固,看起来有种狂暴的感觉。打个比方吧,就像是第二次出现的哥尔赞。
“这是……”在看到这一幕后北朝栎皱起了眉头:“火山爆发?”
“感觉根本就是已经小爆一次了。”洛宛沚回想起刚才的动静:“不过看样子还有更大的。”
核心下的岩浆像是沸腾的水一样,时不时冒出有些粘稠的气泡,而那些气泡又在下一秒就破碎,周而复始。热气让周围的东西看起来都有些模糊,橘红色笼罩了一切,强烈刺激着人的眼球。
“在这种情况下呆久了眼睛会出现问题的。”洛宛沚看了两眼就立刻收回了视线:“而且这里看起来还会爆发,找找有没有其他的出口!”
那核心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一般,方才还静止不动的,现在突然开始隐隐颤动起来。而在核心颤动的同时下方的岩浆像是经历了暴风雨的大海,瞬间从沸腾炸开,好似有人打翻了一锅开水,粘稠的岩浆弹开,火星从四面八方袭来,说是枪林弹雨也不为过。两人纷纷闪躲,最后来到了核心附近的一块大石头旁边。
这个地方虽然没什么岩浆,但这里离核心太近,温度前所未有的高,简直像是在蒸笼里。
“轰轰轰……!”
地面猛烈的震动起来,颠的岩浆越发狂暴。大量岩浆从搁浅处倾巢而出,蔓延开来,片刻的时间就将此处侵蚀得一塌糊涂,连一块地面都看不见了。他们刚刚进来的路也自然是早就被淹没,一眼看去简直像是一片汪洋大海只不过这大海中全部都是岩浆。
“这下可糟了。”洛宛沚有些无奈的看着慢慢升高的岩浆,被热气包裹,她有种自己身在锅里的感觉:“这下还真是作茧自缚。”
北朝栎依旧是那张万年不变的脸,岩浆也无法融化他眼中的冰冷。他看着蔓延开来的岩浆,然后抬头看着顶峰,最后思索了片刻,然后利落的一收剑,就向着洛宛沚走来。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不过先停手。”洛宛沚抓住了他伸过来的手,不用问她都知道他肯定是准备把她送到上方去,毕竟这个高度不借力很难直接上去。但她才不干,自己作死自己当,更何况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
“我倒是有一个更好的想法。”她抓住北朝栎的手一收,北朝栎措不及防被她扯了过去,然后直接被她猛地一推,他心下一跳,迅速就反应过来反手将她按到了地上。
“疼疼疼!”她大叫,他赶紧松手,还有些纳闷明明自己都没有用力就看她一跃而起,在岩浆快要吞没过来的时候直接把给他甩了上去,他还没挣扎,她就从空地跳起,径直往核心去了!
他瞳孔紧缩,漫天火光在他冰冷的眸中炸开,像是万年清冷的雪山之巅有了一丝烟火,在无数崩开的火花中洛宛沚的声音遥远得像是从另一个世界出来的一样。
“不准动,这是命令!”
他顿时僵住了身体,下意识抓住了边缘,就这么挂在了顶端。
在他抓住顶端不到两秒下方就传来了剧烈的声响,火光刚从山下炸开,差点灼到距下方数百乃至千米他的身上。北朝栎被这强烈的冲击撞得差点飞了出去,他稳住自己的身体,勉强在一片刺眼的火光中寻找洛宛沚的声音。
然后他就看见一道黑影整个的冲进了核心,那高温哪怕是相隔如此之远的他都有些难忍,但她就这样强行冲了进去,然后
“砰!”
“轰轰”
他松开手想要下去,但紧随其后的巨大声响震得他甚至有一瞬间近乎失聪,强大的气流向着四处爆发,那气流温度极高,一直强撑着墙面在它的攻势下终于开始融化,像一块放在烈日下的糖一样在不断的塌缩。他被气流冲上了最高空,裸露在外的手背顿时开始发红发痒,表皮像是被点燃的塑料袋一样,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灼伤着。
气流撞上顶端,把顶部的石块都给融化了。北朝栎偏身躲过,他向下看了一眼,入目的只有刺目的火光,他收回视线,奋力一跃,就从被腐蚀出一个大洞的顶端跳了出去。
洛宛沚只感觉很痛,那种高温让她的脸撕心裂肺地疼着,她恍惚间甚至觉得自己的脸都掉了物理。不过这种小事她并不是很在意,而是一跃而起,向着那飘浮在空中的核心飞去。
似是感觉到了危机,四面突然刮起了无数狂风,那风像是吹动的火焰,她感觉自己的眼前迎面燃烧起了大片火光。太过强烈的高温烧伤了她的眼角膜,突然间她就什么都看不见了。但她没有惊慌,就算皮肤全都被烧坏,而且几乎察觉不到温度的高低,但她清楚记得,自己往前,一直往前走就能碰到核心。
痛到极致就是麻木,她感觉身体变得无比沉重,明明只是一跃而起的事此刻却像是按下了暂停键一样,短短的几米在此刻却好像是跨越了整个银河。
她伸出的手指骨也被烤得融化,似乎听到了吧嗒一声但这肯定是错觉,因为她现在五感全失,耳膜也被烧毁,根本就不可能听到声音。
但就算五感全失,她的直觉,她的第六感是绝对不会消失的,那是再高的温度也无法摧毁的。
直觉告诉洛宛沚那核心就在前方,她用力地扑过去,也幸好神经全都被破坏没有再感觉到丝毫痛苦。像是飞蛾扑火一般,用最后的力气从早已融化得不剩什么的白骨中抽出一把长剑这种时候也就只有自己的灵魂靠的住了。
没想象中的坚硬和困难,她甚至感觉下去的那瞬间触感柔和到不可思议,切豆腐可能都没有如此柔软。她感觉不是自己在砍那核心,而是那核心自己靠了上来,还在温柔的抚摸着剑锋。
紧接着她眼前一亮,像是一直覆盖在她前的黑布被撕开,瞬间无数光亮涌入,不过并不刺眼,还有些暗,但对陷入那么长时间黑暗中的洛宛沚来说已经算是很亮了。
她一时间有些茫然,下意识伸出了手,刚才被融化到只剩下半个掌心的白骨此刻依旧是完好无损的。指骨分明,纤长白皙,像是上好的玉石精心雕刻出来的一般,在这有些漆黑的世界里看起来甚至感觉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当然这只不过是错觉罢了。
在确认自己的眼睛耳朵还有身体都完好后洛宛沚从地上站了起来因为刚刚砍核心是处于往前扑的状态,现在虽然核心不知道去哪了,但她还是就这样扑到了地上。
将衣服整理了一下,他一边拍着衣摆一边打量着四周,从左往右都转了一圈,只看到各种石壁,就像是普通的山洞。紧接着她扭头看向后方,冷不丁就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一回头都撞在别人身上这种事放平常是尴尬,放这种情况都是惊悚。也幸好她心脏足够强大,否则在这里黑灯瞎火的地方突然撞上什么有温度的东西,这家伙还真是一身白衣……
等等!
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