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轮比赛即将要开始,本次比赛的规则如下……本次比赛的参赛选手如下……如果中途要退出比赛掰断令牌即可……”
外面的声音遥远得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一样,风浔衣将绷带绑在手腕上,然后才将斗篷褪下。
也就是在进入比赛之后她才敢露出现在自己的样子,其实乍一看和平常也差不多,但是她的皮肤过于苍白,已经不能用“简直像纸一样”来形容,因为这根本就和纸没有什么区别。
那些已经听了无数遍的规则她已经不想再听了,毕竟这些规则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用,而且她来参加这场比赛本来也并非自愿。无论是从利益又或者是其他的角度来考虑,她都完全没有必要来参加比赛,只不过是被人推着来的,这样一想也就没有什么动力了。
而在风浔衣走进东岳群山之后,姬璟也走了进来。
因为比赛才刚开始的缘故,大多数人还在准备自己的东西并没有进山,姬璟本来也想多留一会的,但是又听到姬浮月和其他人的对话,听他们讲着家族今后的走向以及对这场比赛的分析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所以干脆就提前进来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可能出现了一点问题,也许他应该在比赛结束之后找个时间出去历练一番以磨练自己的心境才对。
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扭头一看发现是司徒朴。
虽然两个人说起来应该是盟友的关系,不过因为这次比赛全程都是有人看的所以他并没有和他打招呼,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司徒朴也没有在意,毕竟旁边还有人,不过这一点对于姬璟来说正好,因为现在就算让他和司徒朴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现在正处于极其矛盾的状态,但也没有打算终止他们的合作关系,所以干脆还是什么都不要做比较好。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一眼然后就移开了视线,像是互相都没有注意到一样向着森林深处走去。
第三轮比赛的规则很简单,本次比赛分成了两个部分。一个部分是猎杀魔兽获取魔核,还有一个部分就是把其他人送出比赛,而在比赛结束之后,留下的人中谁获得的魔核质量和数量最多,谁就是本次比赛的赢家。
不过说起来这两个部分中,当然还是后者更加重要。如果你把所有人都送出了比赛,那么最后哪怕你一个魔核都没有得到,第一名也是你的。也因此在这样的比赛中大家的兴致往往不是去猎杀魔兽,而是去猎杀其他人。
也正是为了避免在这样的比赛中折损很多自家的天才,所以又有了规定,只要掰断手中的令牌就会立刻被传送出森林。可是在又这样经历了几次比赛后发现还有很多人直接夺走了其他人的令牌,导致他们只能死在比赛中,于是又不得不追加了全程录像其实在最开始推行录像的时候遭到了很多人的抗议,因为一旦暴露在大众的视线之下做事就会显得有些畏手畏脚,但在最后也涉及到了自己的利益之后那些声音也都停息了,到现在为止,只要是大型的比赛基本上都会全程录像。
“这次比赛一定要小心一点。”司徒家主不断地叮嘱司徒柏:“要是遇到什么事情赶紧就掰断令牌回来。”
“我知道了!”司徒柏不断地点头,他看起来很是兴奋,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如此大规模的比赛,难免会有些过于激动。
“你的两个哥哥和姐姐也和你一起参加这次比赛了,我会让他在这次比赛中好好照顾你的。”司徒家主看了一眼东岳群山的方向:“司徒朴好像已经提前进入比赛了。”
“我会跟紧他们的。”司徒柏连连应声道。
司徒家主闻言露出了满意的神情,看着司徒柏向着东岳群山走去,他收回了视线,一个眼神也没施舍给站在一旁的司徒池品,直接就向着后方走了。
司徒池品如今的等级已经掉的太低了,让他去比赛肯定就是炮灰,平常因为人不够所以他还是会上的,不过这次司徒柏想要加入比赛就把他给刷了下来,现在只能站在外面围观。
“司徒家族还真是现实啊,原来大公子给司徒家创下了那么多荣誉,结果现在因为人的身体出问题了立刻就人走茶凉……”
“而且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看看司徒池品一个人站在那里,感觉还真是有点可怜。”
周围各种窃窃私语的声音完全没有逃过他的耳朵,虽然他的等级确实下降了不少,但无论如何灵魂力是不会下降的,所以那些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的声音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听着那些同情自己的话语他的脸上却并没有任何的表现,只是看着远处的东岳群山。
别人不知道,但他可是清楚的很。
这次比赛很危险,你千万不要进去。
我已经和他说好了,把他的人带进东岳群山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的,我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或许是因为最近这些年家族中接二连三的出事,导致家主有些太急功近利了吧。他也不想想,一个一直以来都如此平庸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就变得如此厉害,一鸣惊人?一个一直以来在炼药上也都资质平平的司徒柏,怎么会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突然就能超过上三界炼药的第一天才楼渊?
思来想去结果就只有两种,要么他有什么奇遇,要么他,根本就不是他。
而事实上,奇遇这种东西,要是能够遇到也就不算普通人了。
司徒池品垂下眸子,他还无法做到那一步,也因此最后还是只将司徒柏弄晕锁在了屋子里,毕竟他们要的只是他的身份,而且也就只有一个四门选拔赛的时间,完全没必要对无辜的兄弟下杀手。
但他一直以来都很担心那个覆天坛,以及这次那个据说是覆天坛的人,那个总是披着漆黑斗篷浑身上下都散发出阴冷杀气的男人,无一不让他感到深深的危险。
尤其在那个男人脱下斗篷然后伪装成司徒柏之后,明明那个男人只见过司徒柏一面,但是却能把他伪装的如此之好,竟然连他都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同没错,他知道司徒柏被狸猫换太子还是今天早上的事,司徒朴竟然抱着这次比赛后可能再也不会活着回来的心情找到他把一切都告诉了他,那个时候他的心情真是难以言表。
司徒池品一直以为当初那件事发生之后自己的变化是最大的,但是没想到,哪怕失去了记忆司徒朴却依旧受到了非常大的影响,乃至于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他已经变成了这幅样子。
但他也无法说出任何责备的话,在一个大家族中和你最亲的人往往不是你的父母,而是你的兄弟姐妹。从小的时候他就一直和司徒朴在一起,他就是他最亲近的人,作为兄长,他没有及时给他正确的引导,这一切都是他的问题。
更何况在有的时候也赞同司徒朴的想法,更何况到如今,一切木已成舟,不管说什么事情也不会出现转机,大吵大闹也好,都只会让司徒朴难受和痛苦,完全没有任何的好处。
更何况再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他也不能说自己完全没有任何的怨恨。
耳边各种同情的言论依旧,但是司徒池品完全没有在意,比起这个他更担心的是接下来的事情。
司空凌伸手移开头顶的树,然后就在树枝后方看到了司徒柏。
说实话,司空凌对于司徒家的感情是很奇怪的。一方面他非常痛恨司徒家,因为他们害得自己那么优秀的大哥惨死虽然外界大多数人对于这个事情并不了解,但是在司空家还是有几个人知道这件事的,其中一个人就是他从小的时候开始,大哥就一直是他的榜样,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那个时候整个三界也没有几个同龄人能比大哥更加优秀,他一直都为自己能有一个这样的大哥而感到骄傲,也因此在突然收到大哥死讯的时候如此的措手不及,感到难以言语的悲伤。
但另一方面……
或许是因为他和司空寂的年龄相仿,所以他们总是会被拿过来对比。而天赋这种东西是人为无法决定的,哪怕他再怎么努力这很多方面也无法赶上司空寂。小的时候他们总是一起学习,一本普通的书司空寂一个上午就能看完而且还能一字不差的背下来,而他最多只能做到把书看完并且记得大致的内容,想要背下来起码也得花上一两天的功夫司空寂和祖父一起学习剑法,一套剑法一两天就能熟练运用,而他需要一两个星期司空寂闭关修炼半年能够连升好几级,而他最多只能升个两级。
其实他本来就已经算得上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了,但在真正的天才面前还是有些望尘莫及。
长此以往,司空凌渐渐地就对司空寂产生了嫉妒。所有的资源都是他的,而他只能选择司空寂不要的有什么好东西肯定第一时间都要给司空寂送去,不管那是不是自己喜欢的所有的一切都要以司空寂优先,哪怕在这之前他已经提前为此做了很多准备。
司空寂是个天才,他很优秀,本来就优秀的人拥有了这么多资源就会变得更加优秀,在这一点上司空凌崇拜他,并希望自己也能成为这样的人但另一方面他也深深的明白,天赋这种东西是求不来的,哪怕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比过他,更何况司空寂本来也是一个非常努力的人,从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只要有司空寂在,他就永远不会有出头的那一天,永远都只能是“司空寂的弟弟”,永远都只会是“司空家第二的那个孩子”。
在听说司空寂死了的事后他确实非常震惊,也真的为此感到难过,但同时也有掩饰不住的窃喜,还有那么一丝大仇得报的愉悦。
再怎么天才再怎么厉害,不还是死在了我的前头?
他无法控制住这样的想法,他也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感到羞愧,但是他无法阻止。
而在此之后,所有的资源都到了他的身上,他享受着这些,像是精神分裂地想着,有的时候觉得这些本应该是司空寂的,他只不过是偷了别人的东西但有的时候他也会想,这些资源又不是他一个人的,能够给司空寂,又为何不能给他?
这样的心理状态间接导致他在面对司徒家的人也有些心情复杂,他应该要怨恨他们,但同时也应该感谢他们,这两种想法混合在一起,最终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而且对于司徒柏这样的感情就更加的古怪了。司徒柏这个人他也不是不知道,是司徒家非常普通的一个人,只不过会炼药而已,曾经在某次炼药大会上被楼渊吊起来打。没想到这次能在四门选拔赛上狠狠地打了楼渊的脸,而且还来到了第三轮比赛,他估计会非常高兴吧?毕竟能够逆袭,还不是像他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而是真真正正的把对方踩在了脚下。
“这药材不错,等会可以给二哥。”
“我觉得这个也不错。”
“表弟,这个只是普通的草罢了。”
“诶是吗?我感觉长得差不多诶。”
司空凌走近的时候才看到原来那里不只有司徒柏,司徒家的某个人也站在他的旁边。
“好了,弄完了,我们再去下一个地方看看。”
“我们是来比赛的吧……”
看着他们两个的身影渐行渐远,司空凌站在原地,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为什么,为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还能好好的说话?别人就不嫉妒司徒柏吗?司徒柏也为什么完全姿势不到,他已经和从前是不一样的了吗?
这样其乐融融的画面……就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站在那里,五味成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