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灯凝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依旧是一片黑暗,她不清楚到底是天又暗了下来,亦或者是她一觉只睡了片刻。
她自然是无法睡到自然醒的,先不说这里的位置环境虽然她原来在树林里的时候也能安稳地睡一个晚上她感觉自己的肺极其地不舒服,很显然是之前的内伤又发作了。
喉中隐隐泛起一阵铁锈气息,她轻咳两声只觉得喉咙也开始变得干涩起来,内部的绞痛越来越明显,最终只能盘腿坐起开始打坐运气。
这么一运气之下她才发现自己的经脉都被淤血给堵塞,也难怪之前感觉浑身都不舒服。她耐心地去疏解那些通道,终于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处理的差不多了,毛孔里有不少淤血溢出,但她却觉得此刻比昨天晚上的状态要更好。
之前来到这里的时候因为内伤一直都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此刻风灯凝终于能站起,然后去看一旁贴着的那张覆天坛规则需知。
覆天坛规则需知
1牢狱中一旦打开门便视为挑战他人以及接受他人挑战,不得杀害未开门的囚徒,违者将被抹杀。
2每杀十个人将会得到一次挑战狱卒的机会,胜者方可离开牢狱进入覆天坛。
3食物和药品等物品视积分投递。
白纸黑字,上面就只有这三条短短的需知,却无一不散发着浓厚的血腥味,其中隐藏着的杀伐之气让风灯凝皱起了眉头。
这上面竟然完全没有提到离开这里的方法……赢了狱卒可以进入覆天坛,但若是不想进去呢?
风灯凝其实也能大概猜到为什么没有,毕竟这里的狱卒在进来的时候她有过一瞥,那是目前为止现在所有人都无法挑战过的对手,所有身在此狱中的人等级都在圣阶左右或者是圣阶之下,而那狱卒的等级非常明白地标注了
玄阶。
这里的灵气异常稀薄,而想要升级只有吸收灵气顿悟和战斗三种方法,此处吸收灵气想要突破难于登天,顿悟这种事情又是可遇不可求,最后剩下的就只有战斗。
此处的战斗其实不太能说是战斗,更像是互相厮杀,像是斗兽场中杀红了双眼的野兽。
而能够从圣阶晋升到玄阶所需要杀的人可能没有几千也有上百,在这种情况下,除了极少数的人,大多数都会走火入魔,成为杀人狂魔。
这也是这里的意义所在,把正常或者本来就不正常的人弄成疯子,最后再丢进更加疯狂的覆天坛,去祸害这个世界。
想要离开这里就只能杀人,但杀人后,她将不会再是原来的她。
风灯凝从不会去相信奇迹,这种东西来说实在是有些遥不可及,她从来都没有那些机遇,偶然能获得如此天赋都足够让她感谢苍天。她从不认为自己是被眷顾的,但此刻看起来,却也有些太过波折了。
不过,如果能够离开这里,她又要去往何处?
脑海中浮现出满地的尸体,曾经的朋友和亲人一一倒下,父亲临死前的样子依旧历历在目,耳边尽是撕心裂肺的惨叫,恍惚间她甚至以为自己置身于修罗地狱。
地狱折磨的是肉体,而现实却是把她放在火上烤,最后挖出了她的心,就这么丢进了油锅之中。
在被覆天坛抓走之前她一直处于怒火和悲愤之中,那个时候她甚至想毁了这个世界,不顾一切让所有人都为此付出代价。
但在此刻她却为这个想法而感到可笑。
毁了这个世界?她有这个能力吗?
此刻置身于覆天坛中,就连离开都没有办法,别说是毁灭世界了,她甚至连毁灭自己都无法做到。
她还想着重整家族,还想着复仇,还想着那些遥不可及的事情。但在此刻,在这阴暗潮湿的牢房中,她从未如此清晰而绝望地意识到,她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实现这些幻想了。
人不能没有希望,她知道这一点,却无法阻止自己向着更深处下沉,她明白自己陷入了心魔,但却不知道如何拯救自己。
就在她靠着墙拼命想要让自己振作起来的时候其他人也开始三三两两地醒了过来,一时间死寂的牢房重新变得热闹起来,各种嘈杂不断,一会又是吵架又是斗殴,血腥和污秽一齐涌来,令人作呕。
“砰!”
一个人倒在了她的面前准确来说应该是倒在了门外面,隔着栅栏风灯凝能看到他眼睛睁得极大,有血液从他的后脑溢出,他的身体不自然地抽搐着,在颤抖了数十秒后,他头一歪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这边有人死了,处理一下。”有人的声音传了过来,随即那人走了过来,然后直接把地上那死去的人拉走,血液顿时蔓延出来,弄得满地都是,不过因为地面的颜色过于深暗,像是涂了无数层血液后的干涸,所以除去血腥味,倒并不太能看得出来。
血液就这么干涸在地面上,风灯凝坐在那里凝视着地面,直至屋外的太阳升了又降,那血液也终于逐渐干涸了。
化作了她眼中挥之不去的阴霾。
虽然感觉归海无颉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和自己说,但苏城并没有问,毕竟这本来就是一个有些复杂的事情,要真的探究起来疑问多了去了,而且这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她也就什么都没说。
因为归海无颉的原因苏城并没有经过什么身份拦截,就这么直接被安排在了一处院落里。
“下一次考核会在三天后开始,这是有关考核的规则,这三天你看看,如果看完了可以四处逛逛……”说着归海无颉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递给了她:“如果有人拦你的话你就把这个给他。”
虽然不太清楚这是什么,不过看样子像是代表身份的令牌,苏城也没有拒绝,接过来的时候心下有些诧异。这令牌轻到超乎她的想象,要不是现在眼睛能够看到,她甚至还以为自己手上其实没有拿东西。
“这东西很轻,所以记得一定要时时刻刻盯着它,否则有的时候不见了你都不会发现。”看她将令牌拿在手上掂量的样子归海无颉轻笑:“不过要是不见了也不用着急,你来找我,我能找到它。”
“我会盯着它的。”说完这句后苏城总感觉有些奇怪,毕竟这东西只是个令牌而不是活物,这话说的像是它能跑一样。
“已经这个时间了……”归海无颉看了一眼时间,顿时露出了有些歉意的神色:“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问下人我住的地方来找我。”说完这句话后他就匆匆离开,看起来倒像是真的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看着归海无颉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后苏城将令牌收起,然后拿出了之前他给自己的那本考核相关的小册子。这本册子并不厚,她一会儿就看完了。
初次考核的时间不固定,一般人齐了就开而天地玄黄四阁考核的时间和学院的期末考试时间一样。初次考核最高上限是天字阁,不管你多么优秀都得先进入天字阁然后才能准备晋升,一般来说不会有人连黄字阁都上不了,毕竟想要进来也得需要点能力。
不过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有的时候还是会出现落选的人,那可真是太丢脸了。
而考核的内容主要在于武,而文的方面……苏城看了一下,好像只要会写字差不多就行了,而九界中的义务教育抓的很紧,因此只要你是人类,差不多都能过。
武的方面就和学院里的差不多了,无非就是测试等级,特殊情况可能会需要打一架,但本质上来说和入学考试没什么区别。
看来这个天地玄黄的运作模式很可能和学院是差不多的,只不过重心放在了武上。苏城紧接着又意识到一个问题,现在战争时期确实需要能打的,可听归海无颉说这个是从七年前就开始运作的……七年前整个九界都是一片风平浪静,除了从来没有停过打斗的上三界东边和西边,混乱更是一点影子都看不见。
既然如此,那个时候的归海家又是为什么要开始招收外来的人?
其中种种,再加上归海家里的一些事情……苏城总感觉自己那不知时好时坏的主角光环又要开始发挥作用了,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病毒,走哪哪里都会出事。
如果换成洛宛沚的话,她一定会说这就是所谓的九界版柯南啊!而且见此柯南估计都会自愧不如,毕竟柯南只是死人而已。
不过就如她之前想的那样,归海家的事情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她加入归海家只不过是想要给自己合情合理的黑化找一个背景,如果真的发生点什么她还正好可以顺水推舟。她已经计划好了,这次她不会有任何掩饰,平常就算她掩饰也会有无数麻烦,现在什么都不遮掩顶级嘲讽术的光芒那绝对是无法阻挡的,被陷害被孤立,一旦开始她就有了足够的借口。
然后再找一个机会合理地黑化,待他们注意到自己后就能直接进入月亮圣殿,那个时候就能一探究竟了。
虽然这一套看起来有些麻烦,但苏城认为估计两三个月就能够搞定,或者说不能搞定她也会强行搞定,计划赶不上变化,若是时间再长一点很可能会出现什么变动。
将考核的内容都记下来后苏城便离开了自己住的这间院子,准备去外面转转,先熟悉一下地形,顺便再看看能不能遇到什么事情。
对于这种事情,她已经非常泰然自若。
只能说真是可怕,还好接下来苏城和洛宛沚相处的时间不多了,否则苏城也要开始洛宛沚化了!
洛宛沚:你说的我像是什么传染性病毒一样……
这边应该都是客房,长得基本上都一模一样,苏城虽然没有到路痴的地步,但也并不像沈青钧和洛宛沚那样对路如此清晰,几乎是刚出门没多久这到处都一样的院子就让她迷失了方向。
出师未捷身先死让苏城很是有些头疼,反正现在还没天黑,她干脆便在四处晃悠起来。
大概是因为考核快要开始的原因所以这附近也都不少人,而且因为离得不远的原因能听到附近有不少人的声音,苏城走到一个棵树下,就听到隔壁有人在说话。
“这一次的考核大概在三天后开始,到时候你一定要帮我!”
“当然了,不过按照约定……你也要陪我才行。”
“现在考核都还没有开始……”
“你当我蠢吗?要是等你通过考核后翻脸不认人怎么办?要么现在就让我爽爽,要么你就去找其他人吧!”
听了没两句苏城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一听就知道是有人想要在三天后的考核上作弊,退一万步来讲,作弊就算了,竟然还用的是最为人不齿的方法……真是不知道让人说什么才好。
想到这里她透过树叶的间隙往那边看了一眼,就看到一个面容妖艳的女人正在低着头,看起来应该是正在思索着到底要如何是好,而另一个……
在看到那个人脸的那一刻苏城真是有些意外,这个人眉宇间竟然和归海鹤还有归海无颉有几分相似,不过眼中的yin秽之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萎靡和猥琐,生生削减了他面容的优势。
这家伙长得竟然和那两个人有几分相似……莫非是归海胥弟弟的孩子归海悛?
归海悛此人算是归海家的三少爷,不过对比起他的两个哥哥那就太暗淡了,天赋还可以,但不太努力,总是流连美色,导致年纪轻轻身体都快被掏空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归海悛,还看到他准备帮人作弊的样子……苏城打量着那个皱紧眉头思索的女人,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好奇她是为什么非要作弊进入归海家。
这女人虽然长得还不错,但目前只是个魔阶,这种资质就算是黄字阁也是不会要的,就算进去了,迟早也是会被发现的。
她又到底是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