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城是个非常悠闲的城市,比起之前的丘江城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丘江城虽然地势偏远但好歹还能算得上是有人烟,而桑榆城最近的城都在极其遥远的地方,可以说是现实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于是洛宛沚和尽子规上街的时候就能看到很多无所事事在街上闲晃的人,下午出了点太阳,很多人就这么直接搬了躺椅晒太阳且互相聊着八卦和家常,让人有种回到老家的即视感。
整个桑榆城也就只有一家书馆,里面的书也不多,洛宛沚进去看了一会就出来了,而尽子规则是看了第一眼就立刻离开。
原因无他,因为里面的书基本上全都是沈建国的,放眼望去一排排的全都是佚名,若是沈建国本人来到这里,估计会立刻上前与老板攀谈吧。
不过既然都是沈建国写的书那也就说明书店里可能没什么有关这座城的记载,其实洛宛沚觉得这种书应该还是有的,但估计只藏在某个人的家中,或者放在一些隐秘的地方。
“直接进去也无所谓。”尽子规这么说到:“不管如何,你不会有性命之忧。”
洛宛沚却觉得有点悬,不过这话她并没有说出口。
和老板招呼后两人就离开了桑榆城,此刻正是阳光最大的时候,不过已然显现出了衰败,慢慢滑落到了天际。
“一定要活着出来啊!”
老板的声音惊飞一群飞鸟,顿时森林中树叶沙沙作响。
洛宛沚头也不回地挥挥手,然后和尽子规一头扎进了八荒森林中。
不知道是因为这里到处都是树又或者其他的原因,一进森林顿时感觉温度直线下滑,好似迅速就来到了冬季一般。
抬头能看到树冠之间紧密相连,将整个天空都牢牢地遮掩住,只有一些细碎的阳光仍不服输地从缝隙中涌出,才让此地勉强能看清前行的方向。
“果然是一点痕迹都没有。”洛宛沚打量着眼前的路:“就连灰尘都掩盖的很好,看起来就像是从来都没有人来过此地一样。”
尽子规则是抬头四下环顾着,紧接着他像是感觉到什么一样向着前方走去:“应该在那边,如果不是,就偏东一点。”
虽然洛宛沚才是朱雀的主人,但不知道那家伙做了什么手脚,现在她真是一点都感觉不到它的存在,若不是契约还好好地在那里她都以为朱雀死了,现在只能跟着尽子规的方向前行。
因为此地已经完全被布置成了从来没有人来过样子所以前行起来异常困难,杂草高到能把人给埋住,纷乱的枝叶横七竖八,各种各样的蛇虫潜伏在树叶和草丛之中,每一次动作都会引得四周一阵沙沙作响。而随着声响会有各种各样的虫子飞快爬出,那蜘蛛和巴掌一样大,有的和头颅一样大,不过迫于尽子规身上散发出的威压都很快地溜走了。
“这蜘蛛网真麻烦。”洛宛沚说着直接将横隔在眼前的蜘蛛网整个地给扯下:“不过也还好是在这里,要是在二十一世纪……非得把自己裹成球然后背个大背包再戴着手套全副武装才能进这种地方,那种滋味可真是不好受。”
尽子规没说话,或者说他也不知道如何接,洛宛沚所说的二十一世纪他对此一无所知,更不明白那到底是怎样一副装扮。
在这样前行了大概数个小时后眼前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路,能把人给埋起来的杂草逐渐退减,在此地两人竟然看到了一池湖水。
其实也不能说是湖水,那更像是一个沼泽,其中的水泥泞不堪,水面上还漂浮着各种各样的树枝和动物的尸体,姑且就称之为恒湖吧。
见状尽子规上前查看,洛宛沚则是站在原地看着挂在树上的蛇,远远看去那些蛇都像是碧绿色的藤蔓一样,不过走近了才能发现这些“藤蔓”都有着光亮的鳞片。看到洛宛沚走过来那些蛇都对着她吐信子,但洛宛沚最喜欢的就是蛇,完全没在怕的,就这么站在树下看着它们。
不过在看了一会她发现在这些蛇里竟然还真的藏着一根藤蔓,见状她有些好奇地伸出手拽住了那根藤蔓,一入手顿时感觉那藤蔓有些软软的,而且好像还带着温度。她捏了捏,然后有些意外地发现……
这玩意,怎么好像还带着心跳?
就在她想要叫尽子规过来看看的时候手中的藤蔓突然猛地一抽,她下意识地收紧拳头,那藤蔓就这么直接拉着她把她给甩上了天空!
“我靠,这是什么玩意?”洛宛沚下意识就说出了这句话,而此刻她已经开始空中蹦迪,无数树枝就这么撞在她的身上直至断裂,咔嚓咔嚓声不绝于耳,划开了衣衫。她凌空而起,然后看到了被藤蔓所包裹着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东西,而她手上的这根藤蔓正是从其中延伸出来的一根!
尽子规自然是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他正要过来,而在他动身的那一刻恒湖突然震荡起来,紧接着整个湖面喷涌而出,顿时就将他给拦了下来。
目标是洛宛沚吗?
他脑中快速闪过思绪,身后空间开始扭曲,犹如黑洞一般的漩涡出现,从中伸出无数锁链,狂风阵阵,带起一阵腥风,只片刻便天地大变。
那边洛宛沚被甩的头晕,便松手准备落下去,却没想到紧接着无数藤蔓而出向着她而来,她立刻就拔剑而出,一剑横下无数藤蔓断裂落地,却随即便长出更多的藤蔓,很快便铺天盖地,将她牢牢困在了其中。
眼前的光明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她看着密不透风半天都没动静的球有些疑惑这东西莫非是准备将自己憋死?看它真的半天不动便将剑狠狠劈入地中,顿时封闭的空间里狂风阵阵,掀起了她的衣摆,她紧握剑柄,眼瞳逐渐化作了金色。
“破!”
刺眼的光芒炸裂,从藤蔓的缝隙中向着地面八方扩展开来,紧接着光芒大盛,那藤蔓便像是融化一样逐渐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做好坠落的准备却突然感觉背后一冷,心中顿时警铃大作,顿时她头也不回直接向着旁边扑去,而在她扑去的那一瞬间狂暴的风紧随而来,裹挟着无数阴冷的气息轰然炸开
“轰!”
她被气流给震飞了出去,一下子就飞到了极远的地方,勉强稳住身形落在了树顶上,还未喘口气就看到前方一穿着黑色长袍的人飞快而来。乍一看她还以为是尽子规,但转念想到这样大的动静他兜帽估计早就掀掉了,这种情况也不太可能在意这种事情……
莫非这,就是刚刚袭击她的那人?
想到这里洛宛沚顿时扭头就跑,刚刚那一系列事情都太过凑巧,突然就出现了藤蔓,突然就开始攻击,突然就被包裹,然后在出去的那最放松警惕的时刻突然就来袭击……这一切如行云流水一般,让她无法不相信是巧合。
而如果真是如此,那个人她绝对打不过,所以还是赶紧跑吧!
洛宛沚一路狂奔连跑带飞,八荒森林中有不少魔兽都察觉到了这股动静想要出来看看,但紧随其后的气息却顿时让所有魔兽都安静了下来。一时间整个森林都寂静的可怕,只能听见狂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逃命的洛宛沚并没有发现这一点,毕竟狂风撕扯时发出的声响充斥了她的听觉,让她难以再听到其他的声音。
她就这么一路狂奔,早就不知道自己到底跑到了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离尽子规越来越远,也不知道……
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空地,在一望无际的森林之后一片黄褐色的平原出现在她的眼前,她顿时意识到这应该就是之前尽子规告诉她的那个地方。
三不管地区!
不过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她本来就是要去什么三垢之境的,现在来到此处正合她意。
“轰!”
一出现在平原上顿时目标就变得清晰许多,在踏上属于三不管地区的那一刻黑色的火焰坠落,她迅速躲开,就看到那火焰直接将地面灼烧出一个大洞,熊熊燃烧着。
啧啧,要是被这火焰烧到估计只要一点人就会瞬间灰飞烟灭。
“轰!”
又是一阵轰响,她赶紧就地一滚,火焰几乎是擦着她的发顶而过,那灼烧的温度仿佛顺着发丝一路烧进了她的灵魂,那一刻全身猛地刺痛,紧接着火焰坠落在她的眼前,瞬息就蔓延成了一大片。
她从地上爬起然后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一路上各种各样的袭击让她很快就伤痕累累,但那人就像是在玩什么游戏一样始终距离她一定的距离,因为洛宛沚一直没回头所以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如果她发现这一点,估计会直接暴走冲上去就是干了。
在跑出了不知道多远后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座祭坛,那祭坛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如今看起来已经摇摇欲坠,仅剩一面墙尚且立在风中。
她突然感觉整个天空都暗了下来,扭头一看才惊讶地发现天空上方出现了无数黑雾,黑雾升腾似扭曲的乌云,带起一阵阵烟气,紧接着那些雾气顿时一同坠落,直接就向着她而来!
洛宛沚想也没想立刻就一个飞跃躲在了祭坛之后,趁着那片刻时间掏出了数张符篆,正准备动手开结界的时候突然感觉地面一震,借着破裂的空洞她能看到那些雾气在碰到祭坛墙面的那一刻竟然全都烟消云散了。
怎么回事?莫非是因为这是光明的祭坛,所以压制了黑暗?
洛宛沚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不过如此一来她终于能勉强松一口气,正准备从破裂的另一面墙离开却突然感觉肩膀一阵刺痛,强大的冲击力撞着她直接倒向身后的墙面,血腥味蔓延开来,她这才发现一支箭不知道什么之后穿透了她的肩膀,将她钉在了墙面上。
这支箭是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她没有察觉出一点气息?
她伸手正欲拔掉箭赶紧离开,而在这个时候一个黑影出现在了祭坛之外。
天地苍白大亮,映照着黑色的斗篷也蒙上了一层晦暗的白光,他走到了祭坛破碎的门口,然后摘下了斗篷。
黑色的碎发被光亮点缀,像是闪闪发光,而相较于漆黑的发色他的皮肤有些过于苍白,犹如白纸一般,显露出病态的颜色。
“哎呀呀,真是难得呢,能看到洛小姐这样狼狈的样子。”
额前长发撩起,光洁的额头上有着深黑色的印记,那是贯穿了整个印堂的,从发根一直蔓延到眉宇。
“看到你这副样子,就让吾想起了洛小姐刺向云竹的那一剑……那个家伙估计已经崩溃了吧?真是想想就令人心情愉悦。”
猩红的兽瞳带着兴奋的光芒,颤动的水光像是流动的血液,唇色苍白到几乎要与皮肤融为一体,过分薄的唇上扬,勾勒出几分恶意。
“背叛了吾,还差点就杀死了吾……现在你落在了吾的手中,洛小姐,你觉得吾会怎么办呢?”
眼前出现的是一张从未见过的脸,但从他的语气和话的内容都能够判断出,此人正是朱厌。
手上的动作一顿,却又在下一刻直接将箭拔出,她堵住伤口治疗着伤口,缓缓站直了身体。
上次遇到的时候朱厌还只能借着云竹的身体,实力也像是被压制了,而现在见面却是实实在在的实体,其等级……远在她之上。
这么说来,难道他已经找回了自己的身体?
“其实吾本来是没准备对洛小姐下手的,但洛小姐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吾这么不手下留情,如果不讨回一点,吾实在是感觉心有不甘啊。”朱厌笑着走到了她的身前,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在没有见到洛小姐的时候吾就一直在想,该如何好好疼爱你呢?”
下颚一疼,洛宛沚被迫抬头看着他,他的眼神癫狂,带着掩饰不住的狂热和欲望。
“洛小姐,有兴趣做吾的禁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