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是一个讲理的世界,但很多种情况下却往往总是非暴力不合作。
看着雪地上殷红的血迹,洛宛沚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将长剑收起。
血液在雪中飞快地渗透开来,但两具尸体所流出来的血液远远赶不上下雪的速度,于是在她离开此地后没有多久这里就又逐渐恢复成了之前的宁静。狼藉的雪地消失的无影无踪,而那些被冻死的尸骨也融进了地面里。
唯一可惜的是那两个家伙到最后也没有说出第二城的方向,也不知道是因为她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过分了所以就算是死也不愿意透露出一个字,还是因为极地中有什么规矩导致他们不能说出口。
洛宛沚觉得应该是后者,毕竟就算有什么规矩也不应该以死相守,毕竟只要还活着就有无限希望,但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抬头看向远方,别处难以见到的鹅毛大雪在这里却就没有停过,纷纷扬扬像是洒落了漫天的柳絮,不过却是如此的冰冷和坚硬,虽然只要有一点温度就会随时融化。
她就这样一直往前走,在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后眼前终于出现了一座被雪花所包裹的灰白色的建筑。
在看到这个颜色的第一眼洛宛沚就立刻认定这里绝对就是第二城,这建筑的颜色和风格和之前的第一城是一模一样的,就是感觉装潢更加大气和精致,而城看起来也更大了。这么远远看去感觉就像是一座普通的城都,已经没有了那种破败和荒凉的意味。
不过奇怪的是这么看去总感觉并没有看到侍卫,只能看到在前方有一座城,仅此而已。
她又往前走了一段时间然后走到了城门口,而在完全来到这座城下的时候她才发现这座城真不是一般的大,刚刚离得远的时候就已经觉得其规模不小,现在真的到了眼前才意识到光是大门就好像已经是给巨人国所建的。如果不是有魔兽要从这里通过,她真是不知道建这么大的门干什么。
不过和之前一模一样的事情在于,就算她走到了门口也依旧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大门就这样安静地关闭着,这让此处看起来就像是一座空城一般。
看来之前那两个人有句话倒是真没说谎,如果没有其他人的帮助,就算通过了幻境也无法进入第二城。
想到这里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天璇,刚刚那幻境感觉也没有多困难,第一城中人人都想要去第二城,可为什么却并没有多少人为此而行动?
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洛宛沚干脆开始绕着城门走,想看看能不能找个入口。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她沿着城墙走了大概五分钟后意外地遇到了一个站在墙下的人。
那个人穿着一身单薄的衣服,整个人就像是风中的一片枯叶,或许是因为他看起来过于纤细了,以至于整个人像是随时会被风给吹走一样。
或许是听到了洛宛沚走过来时的声响,他扭头看了过来。
“你是什么人?”他缓缓开口:“是从第一城来的?”
“差不多。”洛宛沚回答到:“你是第二城的人吗?”
“应该是。”相较于洛宛沚他也给出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回答:“你通过了之前的幻境,可为什么没有人带你过来?”
有人倒是有人,不过那两个人现在都已经死了,尸体都凉了。
这种话是肯定不能说出来的,于是洛宛沚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就像是完全不知情一样:“有这种事情吗?我从幻境出来后就看到满地冻僵的尸体,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看到了,还真是吓我一跳呢。”
男人眯起了眼睛,看起来也有几分疑惑,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转身面对着城墙,对洛宛沚说:“跟我来。”
洛宛沚正准备上前跟在他的身后就看到他直接向着眼前的墙面伸出了手,下一秒那厚实的城墙中顿时出现了空白,男人就这么直接走进了那个洞中,然后扭头看向她:“过来。”
又是阵法!这极地的城主这么喜欢阵法吗?一路过来都不知道看到多少阵法了,每一次她都两眼一抹黑,真是一生之敌啊。
纵使内心有许多抱怨,不过她面上依旧维持了一个好奇的表情,就好像什么都没见过一样对突然消失的城墙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原来这里是有阵法啊,我刚刚还在想为什么大门前没有侍卫……”
“这里不需要侍卫。”男人看了她一眼又把视线重新放在了前方。在穿过城墙之后后方出现的是一条街道,不过和之前一样,大街上依旧是空荡荡的,一个人也看不见:“毕竟除非第二城的人带路,否则是很难找到方向的。”
洛宛沚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对他的话表示了赞同,不过问题该问还是得问:“为什么这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第二城,只不过是一个障眼法罢了。”男人的语气依旧是轻飘飘的,好像随时都会随着这满天的大雪一起纷纷扬扬地飘走:“毕竟总是有些人想要从城里逃跑,这也是不得不做的手段而已。”
“为什么要从第二城离开?”洛宛沚问:“我在第一城的时候看到每个人,哪怕是城主大人都想要来到第二城,为什么还有人想要逃跑?”
闻言男人冷笑一声,他的表情一直都是冰冷的,此刻笑起来却比面无表情的时候更加阴冷,就好似并不是这极地让他的态度冷漠,而是他就是极地本身。
“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这种天真的想法,之前待在第一城的时候还不能磨灭你的幼稚吗?”他的语气突然就变得有些恶劣起来:“就算在最差的地方也有阶级,而在阶级最厉害的极地更是如此。”说着他突然停了下来,洛宛沚微微皱眉,就看到他扭头看向自己,原本灰黑漠然的瞳孔此刻沾染上了几分恶毒。
“知道为什么没有人带你来吗?因为你是个好苗子,是个特别适合关进地牢供人观赏的奴隶,当然就应该交给我才对。”
说着他的身影突然消失了,洛宛沚顿时感觉四周的世界开始扭曲,这令她头晕目眩,很快街道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暗的世界。
耳边的响起了无数嘈杂的声音,好像有很多人在说话,喧闹而刺耳。她抬起头,就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一个像是地下交易市场一样的大厅中。此刻她就站在大厅的最中央,无数灯光打在她的身上,显得有些刺眼。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一时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过比起这个,刚刚那个人说的话更让她在意。
看来在这个第二城应该有什么规定,如果能够顺利的通过幻境并且进入第二城必须得通过看守幻境之人的带领才能顺利的进入城中而如果没有人带领就这么直接来到了城门口便会遇到那个奇怪的男人然后被扔到这个像是交易场所一样的地方任人挑选,最后会沦为什么样的下场,好像也是可想而知的了。
毕竟之前那个占卜师就曾经说过,这是一个下方人不断努力升到上层却最终会成为食物的一个并不励志的故事,第一城可以说是一个蛊场,而在第二城就已经开始运作,一部分人就要成为所谓的“食物”了。
这套逻辑目前来看没什么问题,不过在洛宛沚这里出现了那么一点偏差。并不是没有人带她,而是因为那两个人全都被她给杀死了。
所以说这可能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思绪重新回到现在,耳边的嘈杂声依旧,明明他们说的语言洛宛沚能够听懂,不过因为所有人都一起开口七嘴八舌的说话,那声音也就混乱不堪,最后干脆什么都听不清楚了。
终于可能维持现场的主持人也看不下去这番混乱的场景,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什么都听不清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于是在整个场上越来越吵的时候他用力地跺了一下脚,顿时就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原本喧哗的大厅顿时变得极其安静,落针可闻。
忽略主持人那因为猛地跺脚而有些扭曲的脸,在大厅终于安静下来后洛宛沚也总算是能勉强观察一下四周。
在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这里比起交易场所更像是一个拍卖会,只不过拍卖的不再是物品而是人,而且看起来这里的拍卖最终所有也不是个人,因为在下方坐着的不少人都穿着统一的制服,看起来像是某个公会的。不过在外界洛宛沚从未看到过这些款式的制服,因此猜测他们可能就是极地里的组织。
“静一静,有什么事情等会再说。”就在她观察着下方的时候主持人开口了:“这次拍卖的是刚刚由那边转接过来的第一城奴隶。”
主持人这么说着的时候下方所有人视线全部落在了洛宛沚的身上,突然被这么多人注视着要是有社交恐惧症估计都要吓晕过去了,不过她依旧很淡定,就那么站在台上。那镇定自若的样子就好像她此刻并不是在拍卖场中被拍卖,而是在小院中散布一样。
她这样好像完全没有把在场众人当一回事的状态让下面围观的某些人感觉非常的不爽,毕竟拍卖会上最受人欢迎的项目之一就是看那些本以为通过了幻境就能够进入第二城的那些人瞬间崩溃的样子。在极地这种地方待久是很难心理正常的,于是那些混得不太好的就想要看混得更惨的人的样子来寻找一些心理安慰。
此刻看到洛宛沚这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那些人心里就不平衡了,甚至认为她可能是因为过于恐惧以至于吓傻了的。
“怎么回事啊,完全没有表情,怕不是吓傻了?”
主持人因为站在洛宛沚的身后并没有注意到她此刻的状态,不过看下面的人这么吵吵赶紧就几步上前,伸手就抓住了洛宛沚,她也不挣扎,任由他抓住了自己。
“这是什么地方?第二城的拍卖会吗?”她扭头看着主持人,一眼就注意到这主持人蓝色的眼睛,看来这个极地和东隅城还挺像的,都聚集着混血的人类。
“你……”主持人本想要说什么,一看到她的脸一时间竟然有些卡壳,在愣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手下的力气顿时紧了几分:“你是从第一城来的?”
“应该是吧,我确实是从那个幻境过来的没错。”洛宛沚笑了起来:“本以为穿过幻境就能够进入第二城,不过现在看来我好像被当作弃子了啊……明明我感觉我还挺厉害的,长得也不赖,怎么就被放弃了?”
主持人有些窒息,他在这个地方当了这么多年主持自然是炉火纯青,不管是什么样的状况都从来没在怕的。但今天遇到的这个诡异的纯种人类,却总让他有一种无力吐槽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感觉。
“顺便我想问问,你们这里拍卖最后我会到什么地方去?”不等主持人反应过来洛宛沚又转身面向下方坐着的一干人:“我在第一城的时候就听说过第二城的地牢和斗兽场,我会到那种地方去吗?”
主持人终于找回了点方向,顿时就露出了有些阴冷的笑容。斗兽场这种地方只要是个人就知道怎么回事,而人被扔进这种地方最终的结果就只有凄惨的死亡。就算是看起来如此淡定的少女,在听说了这样的事情后也绝对不会再该死的这样平静。
“当然,只要他们出的钱多,你就会进去。”说着他看向下方斗兽场的老板,就看到她眼中也露出了像是看到猎物一般的嗜血:“像你这种上等货色,观众会更想要看到你的死亡。”
“真的吗?”
预想中的恐惧和颤抖却并未发生,他突然感觉有些瑟缩,紧握着少女的手也突然有种想要松开的冲动。
不等他明白这种感觉到底从何而来,洛宛沚已经扭过了头。带有洗不净血色的瞳孔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扭曲而诡异,她勾起了唇角,笑容灿烂,却令人遍体生寒。
“哎呀,这么巧,如果能进去的话,那可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