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纪挺的意志力战胜了疼痛。
就这样你追我赶,二人借着夜色硬生生坚持到了无锡城外。
也是命不该绝。无锡城外的许多地方,在前几日都遭遇了小范围的山体滑坡。
此时山石泥泞遍地都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自然不能再骑马前行,更何况马儿也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于是,纪挺跟连汝林又急忙弃马入林,他们四处躲避追杀,一路小心翼翼。
终于在后半夜里进了无锡城内。
夜晚的无锡城一片寂静。
二人循着各种小巷一路奔走,长时间的逃命奔波让他们的大脑和身体都陷入了极度的疲惫。
害怕天亮后会无处遁寻的恐惧和肌肉的急剧酸痛,让他们一拍即合,决定先借一家高门大院稍作歇息。
于是,便有了林浪看见二人溜门撬锁的一幕。
......
意识迷蒙之间,纪挺觉得原本背部剧烈的灼痛感渐渐减少。
他趴在地,想睁开双眼看看这是哪里。可是在药物的作用下他眼皮沉重,意识模糊,昏昏沉沉不由自己。
意识消失前,纪挺还在思考。
这户人家睡的是什么床?
.....怎么还凉凉的.....他伸出手摸过,不一会儿就彻底陷入沉睡。
林浪:“......”
贺占良:“......”
睡觉流口水就算了,还爱摸地....这人到底是什么毛病?
....还是给他们绑起来吧。
......
天将将亮起的时候,柳府内外仍然是一片安静。
除了柳知白,一群人都彻夜守着地那二人。
终于,在众人的注视下,他们终于渐渐转醒。
先醒来的人是连汝林,他躺在地慢慢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一片黑暗。自己又像是被束缚一般。
脑海里闪过不妙的念头,他回想起昏迷前的最后一幕。连汝林心里着急,不知纪挺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身蓄力,发挥腰部力量想来个鲤鱼打挺,借此站起来去找纪挺。可他被绑的太久,不仅脖子酸痛,手脚也早已麻木,分毫动弹不得。
只听”砰“的一声,连汝林后脑勺率先落地。
他一口气没提来,脊背弯曲,嘴里发出吃痛的声音,身体蜷缩一动不动。
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确定,并不是什么错觉,他是真的双手双脚都被绳子死死捆住。
连汝林:“......”
不,他不能轻举妄动,不知道那个打晕他的人是什么身份的情况下,也许他应该继续躺平装死。
然而他的小动作被林浪等人看的一清二楚,眼看这人不再挣扎,众人皆是心里憋笑。
他虽然手脚不协调,但头脑还算聪明。徒劳的挣扎只会浪费体力,确实不如伺机而动。
林浪没有磨蹭,走前去扯开连汝林眼前的黑布。
等连汝林适应屋内的光线后,直接道:“说吧,你什么身份,来这里干什么?最重要的是,你为什么大半夜偷溜进别人家里...”
连汝林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回答林浪的问题。
他只是愣愣看着众人,短暂的陷入了沉默。
所以,他刚才后脑勺着地,被这么多人看见了是吗....
连汝林:“......”
连汝林努力平复心情,看着眼前的少年。
“这是你的家?我不是什么坏人,来无锡也只是为了寻找故友。”
“因为路遇强盗,钱财马匹皆被一抢而空。我那外甥还身受重伤,险些命不久矣。”
“昨日你也看到了,他为了救我而倒地不起。”
“对了,还要劳烦少年告知,我那外甥现在在何处?他受了伤,情况怕是不太好。”
林浪一点下巴,示意他往身后看。
连汝林按耐住后脑勺的晕眩感,慢慢移动侧脸。
然后他就看见,纪挺笔直趴在地,后背还缠着布带,同样是双手双脚被麻绳捆住,但他外甥正流着口水睡得正香。
连汝林:“......”
林浪才不管他的反应,继续发问道:“你外甥挺好,我们已经处理了他背的箭伤,你说你们路遇强盗。可据我所知,普通的强盗可不会用这种特制的凤羽箭。”
林浪将手里的箭头抛半空,两指夹住向前一甩,眼神冷冷盯着连汝林的脑袋。
“你最好是说实话,你到底来无锡找谁?”
凤羽的箭头两边带有翅翼,在空中呈直线状深深钻入连汝林身后的门板。
连汝林四处看看,发现眼前几人对于林浪作出如此具有威胁性的举动没有发表任何异议,全都或坐或站的看着他们对话而无动于衷。
......如此年轻的孩子,已经当家了吗?
连汝林看看林浪,思考着这群人并没有伤害他们的想法。
事已至此,不如借他们来找人。
于是他坦荡道:“我来找已经辞官回乡的柳知白柳大人。”
林浪听到他这样的回答并不觉得意外,她推测这两人大概率不是刺客。如果不是刺客,那就只可能是柳知白送出去的那封信。
不过,还是不能百分百相信他的说辞。
她面无表情,双手交叉置于胸前,轻点下巴。
“继续说。”
连汝林其实一直在观察林浪的表情,看到她听到柳知白这个名字仍然面不改色,就知道这少年要么是知情人,要么是猜到了他的来意。
事已至此,他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我是户部侍郎连汝林,奉陛下之命率三十二人前来无锡找柳大人。”
“一路快马加鞭,我们终于在昨日傍晚临近无锡。可行至半月坡时,却遭遇埋伏,我们与侍卫四散分开,只有我和我外甥二人连夜进入无锡城,其他人尚未有音讯。之后的事你也都知道。
众人听完都是一阵激动,没想到陛下派来的人会比刺客更早。
林浪示意大家稍安勿躁,她先走到门口,请柳伯去喊师父前来,随后扭头道:“你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你的身份?”
连汝林苦笑:“我胸前里衣放着陛下的亲笔信,你若是不信,可拿出来一看,此信足以证明我的身份,我句句属实,不曾有所欺瞒。”
林浪听完,亲自走过去,一把拎起他的衣领,把连汝林从地拉起,伸手就往他胸前摸索。
果然,确实有一封信放在连汝林的胸口。
至于信的真假,还需要柳知白亲自鉴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