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冬春在大历国当了近二十载的国相,什么小人没见过,一个秦满还真不够格让她多看一眼。
所以钱怀丛的话问就问了。
给秦满一个警告足够。
她让护士推她去单间换了身衣服。
行李只有个小包。
巴掌大。
装的是“死掉的谢冬春”从孤儿院带出来的几件小玩具。
里外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秦满早就翻过,所以也不在乎。
小贱人滚蛋最好,也省得她浪费口舌跟谢四海吵。
而且……
她视线自上而下扫过谢冬春,白眼高高翻起,心里不屑地骂了句狐狸精。
护士推着谢冬春,刚出病房门,迎面走近一个大男孩。
身穿白T,手拎水果,额头滚落大滴汗珠。
“姐。”
男孩刚喊完就发现哪里不对。
“护士姐姐,你这是带我姐去哪?她早上不刚做完检查么?”
谢冬春坐在轮椅上闭目养神,闻声缓缓睁开眼。
她没说话。
护士:“哟,小谢,你姐检查没问题,现在是出院啦。”
谢满星皱眉:“出院?我妈让的?”
他不信谢冬春会自己要出院。
他爸的伤至少要住个把月,他妈要照顾他爸,他高中住校,谢冬春现在出院,一个人在家谁照顾她?
昨晚爸还在说,先让他姐住到下周再安排看看。
突然就要出院了?
谢满星怎么想怎么觉得是他妈在搞事。
他把水果塞给谢冬春,对护士道,“我姐不出院,护士姐姐你等下,我去跟我爸妈说。”
护士愣了。
正要开口解释,就听病房里女人尖锐的骂声由远及近。
秦满:“贱人!要滚就赶紧滚,别他妈天天在我儿子面前翻嘴告状,残废坐轮椅都管不住你骚是不是!”
说着就扬起手要扇谢冬春。
啪得一声脆响。
空气陷入死寂。
护士傻了眼,看看谢冬春,又看看秦满。
这……
巴掌怎么凭空甩秦满自己脸上了?
嘶——
脸上的烧疼提醒着秦满,这不是错觉。
诧异的同时她感觉哪里不对。
没仔细多想,下意识加重力道,再度朝谢冬春扇过去。
“小贱人,我让你躲!”
结结实实一耳光。
没再打到自己,但秦满的心,狠狠颤了两颤。
“儿……星星……你、我……”
谢满星被扇歪了头。
短暂的耳鸣,让他失了几秒神。
视线再重新聚焦的时候,正撞进一双澄澈清明的眼睛,似能洞穿一切。
他心里一咯噔,蓦地感到憋闷。
万千思绪齐齐聚涌。
对母亲这半年来胡搅蛮缠的不满,对自己答应父亲会保护好姐姐却三番四次食言,对这个家的混乱压抑无能为力的愤怒,梗在心口,堵得他窒息。
谢冬春看着替自己挨了巴掌的便宜弟弟,无奈的叹口气。
她抬手,示意谢满星低头。
谢满星有些丢人,又有些委屈,但也老实蹲下把脸递给她看。
他怕谢冬春多想了难过,便扯了扯发麻的嘴角,笑。
“没事儿,姐,一点儿也不疼。”
“你别担心,我跟爸说好了,咱不出院。等你俩病都好了,再一起回家。”
“妈没上过什么学,说话不好听,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谢冬春没听,秦满不是她要找的人。
纤细苍白的指节虚抚过高高肿起的脸颊,她点点头,安慰道,
“嗯,胖点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