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
九重阖闾,气势磅礴,玉楼金阁,恢宏沉重。
长川殿内,章宁帝坐于龙座之上,手中攥着一卷自边塞快马传回的奏疏,眉头皱成了“川”字。
他的面前,一丈开外的地方,站着一袭黑衣的宫逐臣,在并未掌灯所以有些昏暗的宫殿之中,他站在光影的交界处,身形挺拔,仪表非凡。
一份奏疏在章宁帝手中反复看了十来遍之后,终于合上了,对着旁边的宫人扬了扬下巴,宫人会意,上前接过奏疏转身走向宫逐臣,把奏疏递给了他。
“叶举兴从边塞传回来的,你看看。”章宁帝心思沉重,开口嗓音意识略显沙哑,于是端起案上茶杯喝了一口。
宫逐臣很快便浏览完全部内容,把奏疏还给那名宫人,再低头拱手行了一礼,平静开了口:“叶老将军称,丘慈此时到了一统西域的关键时期,为了彰显丘慈国威,屡次冒犯我大宣边塞百姓,且次次变本加厉,遂希望朝廷扣下此番来京的丘慈使节,若是边关有任何摩擦,也可防微杜渐。”
章宁帝放下手中茶杯,从宫人手中接过锦帕擦了擦嘴角,语气沉重开口:“叶卿此举,你怎么看?”
宫逐臣站直身子,沉思了片刻后,平静道:“叶家世代忠烈,自从叶老将军接管将印之后,深谙战事必然两败俱伤,兴亡百姓皆苦的道理,多年来主张以和为贵,能不动兵戈便不动。但若是连叶老将军都做出了这般警示,想来丘慈这回确实触及到了他的底线。他的底线,向来便是大宣边关的底线。”
宫逐臣说完,整个长川殿沉默了好一会儿,连风吹起的帐子都重新垂下。他也不急,直待章宁帝说出了那句:“你当真如此认为?”
长川殿里又是片刻的沉默,与天子对话,就得谨言慎行,尽管是天子的亲生儿子,亦是如此。
宫逐臣开口:“是,儿臣不过按常理推测罢了。”
章宁帝起身,缓缓走向宫逐臣,道:“朕怎么觉得,这动静更像是叶家听见了某些风声,提前做出了应对呢?”
宫逐臣微微笑了笑,抬眼看向章宁帝道:“父皇与叶老将军为君为臣多年,此奏疏可是叶老将军亲笔所书?”
章宁帝挑了挑眉,点头道:“当然。”
宫逐臣又问:“奏疏最后的印章可是先皇御赐给叶老将军的那枚铜虎私印?”
章宁帝稳了稳,道:“是,那枚印章无法仿制。”
宫逐臣继续问:“父皇问叶家的疑心,可是起于四日前?彼时除了父皇,无人知晓此事,可对?”
章宁帝再度点头,道:“对。”
宫逐臣开始收网:“奏疏乃叶老将军亲手所书,从驭风关送来京城,快马加鞭片刻不停也得五日,且不论他是如何听到的风声,风声传至驭风关,即便是最快的信鸽,路上也得飞三日不停歇方能到。这样算下来,儿臣不觉得叶老将军能有机会提前做出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