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虽然陷入慌张的嘈杂,但他们几个人还是敏感地从混乱的人声中扑捉到了那么些许来自兵器的锐利碰撞声。
临江抬头看向旁边排列整齐的阁楼楼顶,只见一个瘦削的身影快速向远处掠去,同时一道带着嚣张笑意的声音几乎响彻了整条街道。
“小子,你是挺强的,但是光凭你就想抓住我,未免有些过于托大了。”
没有另一道声音回应他,临江皱眉看着落到房顶上的另一道人影,不太确定地道:“怎么好像是方胥呢?”
“是他。”萧衒应道。
“被追的那个人就是那个大盗?”临江看周围的几个人似乎都没有出手的打算,有些担忧地道,“我们不帮帮他吗?”
秦玄峰无所谓地道:“这是他们自己任务,也是他们的一种历练,不到生死关头,便没有出手帮忙的必要。”
虽然被嘲讽了,但是方胥显然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挑衅他的人大约觉得他有趣,竟然也没有第一时间逃离,而是站在一处阁楼翘起的檐角之上,好像在等着方胥的进攻。
方胥的身影闪动了一下,眨眼间出现在那道身影面前,手中的长枪向前攻去,却被后者稳稳地躲过,两人就此缠斗在一起。
但即便是临江这种没什么战斗眼光的人也能看出来,方胥基本上是出于在被戏耍的位置。
周围的灯火突然重新亮了起来,临江和街上的大多数人一样都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睛,在抬眼的时候,只见阁楼之上站着的那个男人原本用于隐藏的夜行衣在灯光下变得无比显然。
再加上一个穿着黑衣的方胥,两个人的战斗简直就像是一场皮影戏。
但是此时阁楼上的人影却变成了三个,再出现的那个人正是钱宁,而穿着夜行衣的人则动作有些别扭地护着自己的胳膊,似乎是受了伤。
“小姑娘家家的,搞突袭不好吧?”那人痞笑着道。
钱宁没有回答,方胥再次提枪而上,但是一团黑色的烟雾在空气中猛地炸开,方胥的身影快速出现在烟雾的另一边,却没有看到那个男子的身影。
“哦吼,跑掉了。”秦玄峰看热闹不嫌事大。
烟雾渐渐散去,里面果然没有任何人。
“经验不足啊,应该留个追踪符的。”萧衒也煞有其事地指点道。
目睹了这场战斗的钱城百姓在确定了周围已经没有问题之后,纷纷开始议论此事。
“那是钱家的那个大小姐吧?”有人的眼睛比较尖,指着钱宁说道。
“是啊,她旁边那个男的是谁,看着还蛮眼熟的。”
“刚刚那个是前几天的飞贼吗?他这次偷了什么?”
“这个,恐怕你得去钱家问问才能知道了,谁不知道这贼几乎只偷钱家,也不知道钱家怎么招惹他了。”
“你在说什么废话,钱城不偷钱家,难道偷你家?你家有值钱的东西吗?”
“说得也是。”
“听说钱文铭还说谁能抓获了这飞贼,就把钱大小姐许配给他呢。”
“你这么说得我都想试试了。”
“你有那个本事吗?”
“……”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远去,临江皱紧了眉头问道:“长老,钱文铭真那么说过?”
“说什么?”秦玄峰没反应过来。
“谁抓住了那贼,就把钱宁许配给他?”临江的语气有些冰冷。
“是这么放过话,甚至那贼还回话说,等他想娶钱大小姐了,就过来自首呢。”秦玄峰道。
“嘁!”
临江看了一眼阁楼上和方胥一同离开的那个女子的背影,默默咬了咬牙,连雁时将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推了下去都没在意。
“怎么了?还继续玩吗?”萧衒看得出来她心头带着气,笑着问道,将她的注意力转移了些许。
“玩,当然玩,来都来了。”临江扬了扬下巴,扭头看到旁边的阁楼里走出来三位穿着青衫的俊秀书生,想要进去看一看的心蠢蠢欲动。
但是又迫于拖家带口的压力,只好把这条街当作景点来逛。
与此同时的钱家府宅中,整个府邸都灯火通明,仆役和护院来回跑动,显然是因为今天晚上飞贼到来的事情。
堂院的大厅中,钱文铭坐在主位上,脸边坐着两个年纪和他差不多大的中年人,还有一个穿着简单的妇人陪在一个两鬓斑白的老者身边。
钱文铭的脸色阴沉,一只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目光沉沉地盯着门口,显然是在等什么消息。
在座的几个人都默然无语,空气如同沼泽般粘稠沉重。
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往这沉静的淤泥中丢了根棍子,一个身着灰色裋褐的男人微躬着腰小步跑进来,朝这个几个人一一行礼。
“太爷,老爷……”
钱文铭打断了他的话问道:“丢了什么?”
男人拱手道:“禀老爷,库房,什么都没有丢……”
“你确定?”钱文铭再次问道。
“是的,经过清点,库房中,的确什么都没有丢。”
“又是这样!”钱文铭猛地站起来甩了甩袖子,在屋里踱步两圈,然后问道:“不过一个小毛贼,真的就没办法治得了他了吗?”
“不是说,云珩派了人过来吗,他们也抓不住吗?”那妇人斟酌着开口道。
不说这个还好,说起来这个,钱文铭似乎被戳中了什么痛点,抬手就将桌子上的茶杯拂到了地上,冷声道:“是派了人,钱宁和那个小子,他们真是过来帮我钱家的?”
他说了这话之后,旁边坐着得个中年人终于试探着问道:“大哥,那小子,真是来帮我们的?”
钱文铭看向他,微微眯起来眼睛:“老三,你这话什么意思?”
“大哥,都这个份上了,我们就别藏着掖着了,”钱文兴手背在手心里拍了两下道,“你不会认不出来吧,那小子他可是,方四娘的孩子……”
“老三!”钱文铭突然大声呵斥了一句,平复了一会儿呼吸后才道,“他那个时候才几岁,还能记得什么不成?”
“他是可能记不住,那钱宁呢?”钱文兴站起来道,“大哥你真觉得钱宁和那小子形影不离的,没有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