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子上穿着丝织里衣的男孩约莫八九岁,散着头发,脸色发红,时不时地便摇着头呓语:“不……不要,离我远点……”
秦玄峰的修为在整个灵界也算是排得上号的人了,他粗略一看,便知道这小孩儿是被人下了邪祟,而且等级并不高,他只需动动手就能解决掉。
他刚准备说话,却听旁边的雁时忽地开口道了一句:“解铃还需系铃人。”
秦玄峰顿住,看了一眼雁时,又看向一脸期待的钱文铭,咳嗽了一声点了点头道:“是这样不错,这孩子是被人下了邪祟,但是要想解开,我们必要要先知道,是什么人给他下了邪祟,又是下的什么样的邪祟,才能在保证孩子的安全,将那邪祟驱除。”
临江也略带惊讶地看向雁时,虽然她修为没有这么高深,但是她也看得出来,这钱家孩子身上的邪祟和秦玄峰绝对不是一个等级的。
况且,她也从没听说过驱除邪祟,还要先知道一下这邪祟是什么的。
雁时有意要调查清楚钱家的事情吗?
她看着身边几步遗世而立的萧然身影,轻轻弯了弯眉眼。
但是钱文铭可不会知道这些,他扭头看向那妇人道:“昨日麟儿是何时睡下的?昨天一整天,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同诸位仙人一一说清楚了!”
妇人擦了擦眼角,刚要说话,秦玄峰直接抬手道:“令公子虽然是今日才进入梦魇的,但是并不一定就是昨日被人做了手脚,不如,先带我去令公子睡觉的房间看一下吧。”
“是是是,这边请,随我来。”钱文铭担忧地捏了捏孩子的被角,然后带着众人忘院中的一个屋子走去。
临江走到秦玄峰身边,好笑地小声道:“你是不想听废话吧?”
“你想听?”秦玄峰没好气地道。
临江笑着摇了摇头,又退回到后面钱宁和萧衒的身边,快要进屋子的时候,钱文兴和钱文成各自带着两个仆役,背着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匆匆跑了过来。
“仙人!仙人!救救我的孩子吧!”钱文兴率先来到众人身边,直接跪了下来道。
跟着的仆役半跪着将背上的孩子放到了地上,上身抱在怀里,让众人看。
临江离得最近,也看得最清楚,地上那十几岁的少年和那个叫“麟儿”的情况一模一样。
“这,这是怎么回事?”钱文铭走过来问道。
“大哥,我听说了麟儿的事情,赶紧去看了少彬,这才发现,他也醒不过来了!”钱文兴恐慌地道。
“少杰也是一样……”钱文成也在旁边跪下道,“求各位救救钱家的孩子!”
临江挑眉,仿佛一个视他人苦难为无物的纨绔子弟,摇了摇头道:“那我看也不用检查这院子了,你们不如直接想一想,近来得罪了什么人吧。”
“进来得罪的人?”钱文铭没在意她的态度问题,将这句话念了一遍,然后猛地道,“是他!一定是他!”
“嗯?钱老板知道是何人?”
“是那个毛贼!”钱文铭又惊又怒,语言有些紊地道,“一定是他,昨天只有他来过钱府,而且,而且昨天,他还没有偷走任何东西,他一定是过来,过来对孩子们做了什么!”
“昨天那个贼?”临江恍然,点了点下巴道,“我听说,他好像专偷钱家呢,你们怎么得罪他了?”
“我,”钱文铭莫名冷静了一些,垂着头脸色悲痛地道,“我们钱家不过是小小商贾之家,怎么会得罪那种,那种强者?”
“钱家来到钱城没几年,就成为这里的首富,一个小小的商贾之家的地位,未免过于自谦了。”临江歪头笑着道。
但是她又好像只是自己随口这么一说,也没给钱文铭什么反驳的时间,她伸手探上钱文兴的孩子的脉搏,静静地摸了一会儿后,拿出来一张符纸放到他的手腕处。
钱文铭看着她的动作,也没敢发出来声音打扰反驳。
事实上临江压根摸不明白脉搏是个什么东西,她装一装罢了。
符纸上面的符文发出浅蓝色的光亮,一道荧光绕着那少年转了一圈,然后落到符纸上。
临江把符纸拿起来,站起来扬到空中,符纸在半空转悠了几圈,却重新落回到临江手中。
“仙子,这是……”钱文兴小心翼翼地问道。
临江捏着那符纸,思索了一会儿道:“的确是有人在令郎身上做了手脚,但是那人现在恐怕根本不在钱城,只能等他再来钱城,才能通过他留下来的气息找到他。”
“那,这几个孩子……”
在临江做戏的这段时间,秦玄峰终于编好理由了,他往前走了几步道:“放心吧,这几个孩子的症状没什么大碍,我也可以将其暂时压下去,只要你们定时给他们喂水和食物即可。”
“那毛贼的目标肯定不是这个几个孩子,而是你们,你们还在,那他一定还会回来的。”他又补充道。
说完,秦玄峰捏了个咒,一道亮光自他手心而起,分成三个光点落到三个孩子身上。
他们面前原本正在挣扎什么的少年瞬间安静下来,看上去就好像只是普通地睡着了一般。
他都这样发话了,钱文铭几人四处看看,也只能接受现在的情况,朝弯腰道:“那此事,劳烦您费心了。”
“这有什么,我欠你的嘛。”秦玄峰摆手,然后往前走着道,“既如此,我们就先离开了,你们先照顾好各位公子吧。”
“是,”钱文铭连忙道,“这次,是我们怠慢了,等此事解决,还请您能再次赏光,让我们将功补过。”
秦玄峰只挥了挥手,没有回答。
让人送他们离开后,钱文兴担忧地问道:“大哥,这秦老,能信吗?”
钱文铭叹了口气,颇为遗憾:“不管能不能信,这事过去,我们算是跟他缘尽于此了。”
“什么意思?”
“你看不出来吗?人家根本没打算和咱们有下一步接触,这次帮忙,还债罢了,他们这种人,要不是因为信什么因果,怎么可能跟我们这种平头百姓交往。”
钱文铭看着门口,眼中露出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