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曦看向南桃夭,却见后者一动不动地盯着雁时的背影,她轻叹了口气,来到她身边道:“你都看见了?”
南桃夭木然地看向初曦,用力握紧了拳头。
她当然看到了。
看到了他任由那小姑娘对他拉拉扯扯,亲密有加。
看到他放任她在他面前肆意妄为,口无遮拦。
看到了他把那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丫头捧在心宠着。
看到了他对她呵护至极以至于连一点血腥都不让她看。
她看得清清楚楚,他心里有她。
“为什么?”南桃夭轻声问道,抬头看向初曦,不能理解地问道,“她有那么好吗?为什么所有人都护着她?她明明……”
她明明胆小,无知,粗鄙,不懂礼节,不知廉耻……
南桃夭攥紧了手中的武器,抿紧了嘴问道:“到底为什么?姐姐,你告诉我,为什么?”
初曦略带心疼地看着面前比那临江也高不了多少的女子,伸手用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脸,道:“这种事情,是没有原因的,桃夭,这是命。”
南桃夭用力摇了摇头后退一步,脸挂着讥讽的笑容:“姐姐,所有人走这条修行之路的时候,说的都是‘不信命,不信天’,为什么换到这种事情,倒又变成了‘这是命’?我才不要信!”
“桃夭……”初曦还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只变成一句,“桃夭,放弃吧。”
南桃夭咬着下唇,垂头道:“我不信,我不信,他之前,分明是喜欢我的……”
初曦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她前一步按住南桃夭的双肩:“桃夭,那不是喜欢,那是宽容,是谦让,是不在乎,难道你想要他一个堂堂仙尊同你一个小辈斤斤计较吗?”
南桃夭控制不住地流泪,摇头不愿意面对,从初曦手中挣脱了后加大了音量道:“我不信!我不信!他一定是被那个临江蒙骗了!”
初曦眼看着南桃夭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听自己的,只好放了手,扭头道:“那你便继续飞蛾扑火吧,等有一日,你彻底受了伤,再认清也不迟。”
南桃夭撇着嘴不说话,初曦执剑往前走了一步,终究是又停下来,侧着头轻声道:“桃夭,这是姐姐最后一次和你说这样的话,不论何人行走世间,最重要的,都是自己脚下的道。”
“这灵界表面光明正义,实则吃人不见骨头,尤其是女子,一旦将他人看得比自己更重要,那脚下的路,便是不是通天之道,而是无尽深渊,走错一步,都可能粉身碎骨。”
初曦说罢,提剑冲向脚下的跃云峰,南桃夭站在原地看着她战斗的背影,握剑的手在身边缓缓收紧,过了好大会儿才垂眸随着初曦落下去。
临江随着雁时回到云珩,坐在灵池边有些怅然若失,等到雁时给萧衒和方胥都检查完了,也坐下来,她抱着膝盖扭头问道:“师尊,那个人,说的老七是谁?”
雁时控制着茶壶起起落落冲茶,淡淡地道:“是冥界的第七门主,冥界或许发生了一些事情,门主夺权,陷入混乱,第七门主为了壮大自己的力量,将邪医派散入灵界。”
“所以那些人的灵魂和肉体才能被分别控制,因为借助的是冥界的力量?”
“不错。”
“那,师尊你把他杀了?”
“嗯。”
临江思索了一会儿,忽地又抬头问道:“那,那个什么第七门主,为什么要杀陈如墨?又为什么要诬陷到我身?”
雁时低头去抿茶,没有回答。
临江凑过去,不明所以:“师尊?”
雁时垂眸思索了一会儿,然后道:“这件事情,你暂时不需要知道。”
“为什么?我可是当事人诶!”临江不满。
雁时伸出手指点住她凑过来的脑袋,看着她道:“你的修为还未牢固,去修炼。”
“哼!过分!”临江知道他这是打定了主意不打算告诉自己了,拿下来他的手起身离开,回到自己的院子。
修炼是不可能修炼的,她回到自己的屋子就蒙头大睡,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
雁时难得来一次临江的住处,云鹿昨天晚被李奕七送回来,现在自己在树下逗兔子,看过他过来,想了一会儿后指了指屋子:“睡觉!”
雁时略一点头,迟疑了一会儿,坐到树下的桌边,将云鹿拉过来问道:“你昨日回来的时候,她在做什么?”
雁时真希望能听到一个“修炼”的答案,但是事实证明,他还是不该对临江抱有幻想。
云鹿扬起来笑脸:“睡觉!”
“……”
雁时轻叹了口气,起身来到临江的屋子前,推门走了进去,屋内比以前的时候多了不少装饰,看去很有生活气息。
桌子被临江把腿锯掉了一半,放在一个毯子,周围摆着同样被锯了腿的太师椅,躺椅,还有各种各样的软垫子。
左手边的窗户下摆着一个长桌,旁边有一个书架,摆满了书和画轴,桌有一个白色瓷瓶,里面插着几支桃花枝。
右边有一个折叠的屏风,还有一个帘子。
他掀开帘子走进去,看到的就是蜷缩在被子里面还在睡觉的临江。
雁时缓缓走过去,看了一会儿后用手指点临江的额头,后者缩了一下脖子,把被子往拽了拽哼唧了两声,却连眼睛都没睁开。
雁时微微皱眉,却也不再有动作,站在那里等着。
临江睡着睡着,突然觉得脑袋越来越清醒,就好像是睡前喝了浓茶开始玩手机的状态一样。
她不解地摇了摇头,终究是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不爽地睁开眼睛,然后就看到了站在她床头的白衣师尊。
临江被吓得一抖,捂了捂自己的眼睛,再看过去,师尊还是师尊。
她松了口气,又捂着脸低声埋怨埋怨道:“师尊,大早的你干什么啊,吓死我了……”
雁时看了一眼外面,道:“已经是午了。”
“什么嘛,那师哥也没有来喊我啊。”临江继续往被子里面钻,想要重新找回睡意。
“他和方胥早起去跃云灵墓了,”雁时状作严肃地道,“我昨日让你修炼,没有让你一回来就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