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妈妈回到病房门口,匆忙逝去眼角的泪水,问候道:“沈医生,李医生。”
沈离笙挽着她的胳膊,带她到旁边的窗口。
女人双眼放空,目光无神,满眼的红血丝不仅仅是因为泪水的频繁光顾,更是因为她在女儿确诊后连月失眠的印记。
“我女儿…是不是…最后也是这个结局。”
“我不是乐乐的主治医生我不能妄下断言,不过琴姐那个发现太晚,是母细胞瘤已经四期了,而且扩散到了全身,住院也没有太大意义。乐乐只是毛星二期,远没有那么严重,相信我。要不你拿片子来我看一眼。”
乐乐妈忙不迭地不敢怠慢,赶紧返回病房拿了所有纸质检查化验单据出来。
沈离笙拿出CT片来,按在玻璃上查看。
乐乐妈问:“这种情况到底能不能直接手术切除掉?”
能不能手术主治医生一定是明明白白给她解释过的,她再这么问,显然是不相信。
沈离笙思量了良久,“这个位置确实不好动刀,这周围都是重要功能区,风险实在不小。”
她把片子塞回原处,边问道:“我看孩子视力和其他各方面没有问题,是怎么发现的。”
“一个月前,她突然在幼儿园呕吐,老师叫我们把孩子接回家看病,当时她爸爸还埋怨老师,以为是在幼儿园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弄得孩子肠胃炎了,我们就在小门诊拿了些消炎药,结果回家几天都头疼头晕、呕吐不止,这才来了医院。”
沈离笙分析道;“胶质瘤会引起颅压升高,头晕呕吐是最常见的症状之一,乐乐算幸运的,要是压迫到感觉运动等神经,还有可能出现失明、失语、癫痫等严重症状。”
“这事说来更怨我,其实大概半年前她就已经有征兆了,我以为是她胡说的,就没当回事,耽误了发现时间。”
乐乐妈显得很懊恼,情绪又激动起来,沈离笙赶紧拉着她到一旁的休息长椅坐下。
耐心询问道:“怎么回事?”
“半年前她跟我说她晚上睡觉时常会一个陌生女人坐在她床边,她很害怕,我就陪她睡,有一天晚上她叫醒我说那个阿姨又来了,可是我什么都没看见,第二天我再问她,她又否认了,说是她自己做梦当真了,后来就再也没提过这事。肿瘤可能就是那时候长出来的,影响到眼睛了,我早该带她来医院检查的。”
“是幻视吗?只是在夜间出现吗?白天有没有发生过类似症状?”
乐乐妈稳住神仔细想了想,不是很确定的摇摇头。
“好像没说过,白天她都在幼儿园,可能跟小朋友在一起跑跑跳跳的不会注意到这些。”
沈离笙迟疑得点点头。
“沈医生,我想求你件事。”乐乐妈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卡来,放在沈离笙手里,“这里面钱不多,你先拿着,后边我们再准备。”
沈离笙推道:“不不不,有什么事您直说就行,只要对病人好的,我们都会尽量满足。”
“之前我想让乐乐转到院长那边,我不是不相信你们年轻医生,毕竟老医生见过的病人多,或许还有其他办法。可他们说院长的病人满了,我们在医院没有熟人,你帮帮我,救救我女儿。”
沈离笙很为难。
倒不是因为收不收这钱而犯难。
医院里医生之间关系的维系,最忌讳的就是去插手别的医生的病人,更别提直接把别人的病人要走,这无疑是对对方专业水平的最大的藐视甚至是挑衅,跟何况她跟乔达琳是低头不见抬头见。
“妈妈,你跟沈医生说什么呢?”
两人齐齐转头,看见乐乐站在不远处。
沈离笙便快手把卡塞回乐乐妈裤兜里,“没事,你妈妈掉了东西,我捡到还给她了。”
“沈医生真好,老师说这叫拾金不昧。”
乐乐妈问道:“乐乐吃药了吗?爸爸呢?”
小萝莉呆呆地咬着手指:“不知道。”
沈离笙耐心地把孩子的手从嘴里拽出来,拉着她的小手送回了病房。
李天意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去忙了。
医院的清晨也想其他工作岗位一样,忙碌且有条不紊。
有些人欢欢喜喜病愈迎接新生活,有些人失去希望,只能被动等待死亡画下终止线,有些人即使身处痛苦依然充满希望。
没有人可以永生,但总有人正体会着生命的力量。
而沈离笙还不知道,从那天开始,她成了这力量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