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下班，沈离笙想起昨晚来找她的孕妇夫，思量了片刻，去查了社保卡挂号信息，查到孕妇的手机号码。

找到她的水果摊位。

孕妇挺着七个月的肚子，坐在三轮车旁边的塑料凳上，把水果擦干净，摆得更有卖相。

“大夫，麻烦你专程跑来一趟，吃点荔枝吧！早上刚进的，冰都没化呢！很新鲜的。”

沈离笙摆摆手，“大着肚子还有凌晨起来去进水果，很辛苦吧！”

孕妇还是那样的打扮，不过放在户外，倒是跟其他为了防晒的小摊贩没有什么不同。

“习惯了，我闲不住，人家说了，多活动生的时候不费劲。”

说着话手里的活儿也片刻没停下。

“对了大夫，你来是想跟我说什么？是不是孩子的问题？”

她停下手来，朝后面小巷子里望了望。

“这太晒了，到家里说吧！”

她唤了隔壁摊的大姐帮忙照看，领着沈离笙进了后巷。

前面是沿街的店面，后巷是各家门面的后门，店面后面带一个小房间，有家当了在厨房，有些店家干脆摆了张床直接住在里面。

空间自然不大，除了一张床就是一个旧梳妆台，甚至有些许火烧过的痕迹，镜面蒙着一块大布，前边是亡夫的黑白照片。

沈离笙看了房间，虽然很简陋，当房子里倒是没有着过火的迹象。

孕妇招呼道：“家里有些简陋，好歹能坐下歇个脚，别嫌弃，坐吧！”

她拿起扇子作势打了打凉席上灰，招呼沈离笙坐下。

沈离笙看了房间里，虽然有些破旧，但也是简单干净，可以见得孕妇并不是个邋遢人。

沈离笙没有矫情，也跟着坐下来。

孕妇摸着肚子问：“是不是有办法可以治娃的病？”

沈离笙看了一眼桌上的照片。

“这是你丈夫？”

孕妇也转头看了一眼，“嗯，半年前人没了，我才发现有了这娃，也算是有个念想，要不是舍不得这小东西，我就跟他去了。”

“发生了什么事吗？”

“之前我们是开火锅店的，也是这样，前面开店，我们住在后面的小屋。一天夜里店里突然着火了，我们那小屋没有后门，只能从火海里硬逃出去，他护这我逃出去，煤气罐爆炸，他没了，我侥幸活下来，脸却毁了。”

沈离笙明白，相比之下，这个孕妇对孩子除了出于为人父母求对孩子尽心无愧外，更多的是寄托着对亡夫的牵挂。

沈离笙沉沉出了口气，问道：“你一个人要怎么养他呢？”

“出事后我婆婆就从村里过来照顾我，她出去买肉了。现在每天早上她早起去进水果，回来我去摆摊，她歇歇脚就给我做饭，老太太舍不得买好吃的，都给我一个人吃。我没告诉她孩子有病，让她再多高兴几天，娃只要活下来，不管怎么着，我都养着他。”

沈离笙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来这一趟的目的是什么。

是要帮他丈夫劝她堕胎吗？

好像不是。

作为医生她从来都是反对堕胎的。

是来看看这个不幸的女人如何变得更加不幸？

她的坚毅让人感动，沈离笙甚至感同身受...

孕妇问道：“大夫，你还没说娃咋啦？”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沈离笙无言以对。

“没有，来家访病人是医院的任务，我们医院每年会有一笔专项就职基金给困难的病人，如果到时候你需要可以找我，我帮你申请。”

“谢谢大夫，我丈夫走的时候我们还有一些积蓄，赔完店面的房东还剩下一些，勉强能够给孩子看病，困难的人那么多，钱还是给需要的人用。”

这两句话说我沈离笙心里更不是滋味。

临走时，孕妇非要送给她一袋荔枝，盛情难却，沈离笙只好收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