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寒直接走到她的身旁，在众目睽睽之下，忽然用力把她拉入自己的胸膛，大手紧紧揽住她，“我不想听别人说，我有些话只想亲口对你说。”

他之所以不耐烦的打断他们，一是因为不想再听他们胡说八道，二是他意识到自己曾经确实做过很多伤害她的事情，更多的是懊悔。

“我确实曾经因为自己的无知伤害过你，我向你道歉，慕凌霜，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她有些诧异，她是听错了吗？他竟然在给自己道歉？

接下来，他说出了更让她惊讶的话。

“只要一想到你会离开，我就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一样的疼。我如今才发现，你已经不知不觉渗入我的生命中。事到如今，我已经不在乎什么契约，什么约法三章。只要你愿意留下，你将会是我赫连寒一生一世唯一的妻子，堂堂正正的寒王妃。”

一生一世唯一的妻子？堂堂正正的寒王妃？他这是彻底承认爱上她了吗？

她拽了拽他的衣襟，悄声道：“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他只是将她搂的更紧，感受到彼此心跳如雷的声音。

他靠近她的耳畔低吟：“你不喜欢我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那这样只说给你一个人听行麽？能不能答应我不要离开……”

这样的姿势明明更奇怪了好吗？

赫连寒突如其来的道歉，表白，追妻火葬场是她没有预料到的，这已经完全偏离了原著里男主冷酷无情的人设。

或者说，从她穿越以来，赫连寒虽然总是处处针对她，欺负她，但是所有表现都不是十恶不赦，他其实也有温情的一面。他会不顾一切跳水救自己，会为她挡刀子，当故事的主角人设改变了，故事还会是曾经的故事吗？

一直以来，她都在刻意躲避故事的结局走向，或许她有能力改变呢？

想到这里，她就释然了。太子对她说，遵从自己内心的选择，她想，她已经找到答案了。

“赫连寒，我愿意留下来试一试。我不知道答案是对是错，但是我愿意正视自己的感情，而且不会后悔。”

当赫连寒听见她说愿意留下时，涌现出一抹微笑，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两人十指相扣，“想必狄兰公主已经听见了，本王绝不休妻，也绝不另娶，还请另谋夫婿吧！”

“放肆！”狄兰还没说话，只见高高的漆金龙椅上，璟帝怒喝一声，“两国联姻事关皇权，怎可儿戏！”

一枚碧玉杯狠狠的砸向大殿地面，啪嗒，玉杯四分五裂！场上众人瞬间噤声都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赫连寒向来我行我素习惯了，可是龙椅上那人的话，他却不能当做耳旁风，只是固执的对峙，不说话，右手依然和她的紧紧相扣，不曾松懈半分。

太子连忙跪在地上：“父皇息怒！”

王皇后也忍不住为他求情：“陛下息怒。”

璟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子和皇后，终是冷哼一声，吹胡子瞪眼不在言语。

赫连修则是一脸看戏的姿态。

狄兰公主忍不住高声问：“赫连寒，为了这样一个女人拒绝本公主，值得吗？”

赫连寒冷清的视线直直逼入狄兰震惊的眼眸：“她，值得。”

这几个字清晰的落入慕凌霜的耳膜，令她心中一颤，终于回过神来。她面向赫连寒目光不在有半分闪躲或者犹豫，因为这一刻她终于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抉择。

眼前的人，已经不仅仅是书中的虚拟人物，他有血有肉，他愿意为了保护自己与所有人为敌，这样的深情，她无法辜负。

慕凌霜笑着扣紧了他的手指，高声对狄兰公主说：“我不会与赫连寒和离，因为我与他已是夫妻，便是一体同心。感情应该是两情相悦的事，狄兰公主也不要强求了。”

下一瞬，有什么柔弱温热的东西，轻轻拂过赫连寒的唇角，轻柔的像是一根羽毛，在他的唇畔落下轻柔一吻，也他平静的心湖中投下一颗石子，激起一波一波的涟漪。

时间似乎停止了一般，赫连寒真想永远停留在这一刻，皇权，财富，名利，江山，对于他来说都变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

“狄兰公主，赫连寒我是不会让给你的。不过，我记得十天之后，是寒夜国一年一度的秋季狩猎大会，我想和你堂堂正正比试一场。”

狄兰狂傲的问：“你想比试什么？”

慕凌霜郑重的说：“我想和你比试北狄人都擅长的骑射，我们比赛谁打猎的猎物最多，最珍贵。”

狄兰轻蔑一笑：“你要是和本公主比比文绉绉的琴棋书画，我还可能会输给你，你要和我比试狩猎骑射，你觉得你有赢的机会吗？”

“我要是和你比琴棋书画那赢了多不光彩？我就是想和你比赛你擅长的，这样你输了才会心服口服。”

狄兰重新审视打量着这个弱小的女子，她能说出这番话，令她心里还是有几分敬佩的。但是这个女人竟然要和她比赛骑射，真是异想天开了。

“行，赌注呢？”狄兰豪爽一笑。

“若我赢了，希望公主不要再纠缠赫连寒。”

狄兰试探性的问：“那你输了，就愿意把他让给我？”

慕凌霜摇了摇头：“如果我输了，我可以任凭公主处置，但是赫连寒，我没有办法让给你，因为他不是一件归属于我的物品，我没有资格转让给任何人。”

听到这里，赫连寒松了一口气，他攥紧了她的手：“放心，本王一定不会让你输。”

慕凌霜推开了赫连寒的手，眸光坚定的看着狄兰：“这一次是我们女人之间的战争放心，我不会寻求赫连寒的帮助，我会堂堂正正和你比试！”

狄兰公主道：“好，本公主接受你的挑战！”

啪台下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抚掌声，狄荣道：“霜姐姐的确很有胆识，可惜啊，不是靠胆识就能赢过我皇姐的哦。要知道她的骑射在我们北狄都是拔尖的，霜姐姐你要不要换点别的比试？阿荣也为你们的赌注加上点彩头，只要霜姐姐哪怕是和我皇姐平局，三座城池也一样奉上！”

慕凌霜对他温柔的笑笑：“谢谢阿荣的好意。”

狄荣又一脸，你不如从了我皇姐的得意表情看向自己的准姐夫，赫连寒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直接说了一句，“你休想！”

狄荣吓得差点以为他拥有读心术，能看穿自己在想些什么，心里发怵。

这场赌局关乎慕凌霜命运和三座城池归属。

关于这场比试，原著里是没有的，这是慕凌霜自己创造出来的情节，连她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真的能够赢。

同时，她也担心，如果自己创造了一条故事线，是否能够走向原先设定好的结局？会不会因为她穿越进来而改变书里面主角与配角的命运？

宴会结束，慕凌霜和赫连寒被理所当然的留下了。两人跪在御书房里，听了璟帝一顿劈头盖脸炮语连珠的训斥，原本只要赫连寒多娶个公主，三座城池就是囊中之物，现在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到嘴的肥肉可能随时飞走，让他怎么能不气！

两人频频低头认错，连连保证没有下次了。

赫连寒是璟帝最小的儿子，从小就宠爱无度，虽然心疼，但还是要给些教训。

“寒儿，你和慕凌霜给朕跪着受罚，没有朕的旨意，不许起来！”璟帝指着殿外道：“快去！”

两人心中皆是庆幸，这个惩罚比自己预想的要轻的多了。

出了殿门，两人并排跪在了御书房殿门旁边，偶尔有大臣被传召进去议政，路过的时候看两人一眼就急匆匆进去了，过了一会儿又被璟帝怒气冲冲的骂出来了，看样子是璟帝把气都撒在了他们头上。

“慕凌霜。”赫连寒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她低着头看脚边爬过的一只蚂蚁：“嗯？”

“你刚刚在大殿上说的还算话吗？”

看蚂蚁搬了一小块食物又爬过去了：“哪句？”

赫连寒脸上微窘：“你说愿意留下当寒王妃，而且不会后悔。”

她想了想，“嗯，我是说了。但是这句话的意思是，过去的一切既往不咎，给我们一个重新认识了解彼此的机会。”

他很不解：“认识？了解？我们不是早就认识了吗？都拜堂成亲过了！”

“你还想假戏真做是怎么地？”

回想起哪个轻柔的吻，他有些局促的问：“难道不行麽？”

“……”她说，“从现在开始，我会放下曾经对你的偏见，让我们重新认识了解对方，等我们都确定自己的心意的时候就是真正的夫妻。”

“你……”他蹙眉，“你曾经还敢对本王有偏见？”

“我不是说了吗？那是曾经，你别让我刚放下的偏见又拿起来啊！”

“……”

……

两人跪了莫约一个时辰等到了太阳落山时分，终于得到太监传达璟帝口谕可以回王府歇着了，慕凌霜还挺庆幸，心想这璟帝还是很有人情味的，揉揉酸软的腿刚站起来没多久，听见太监又补充道，“明儿再来跪一个时辰就差不多够了。”

慕凌霜的腿差点又一软。

第二日一早。

慕凌霜很早就起来了，催促赫连寒快点进宫，这不早上跪总比大太阳出来的时候跪合算吗？

赫连寒觉得也对，于是两人趁着早上太阳还没升起来的时候，早早的在御书房门口把剩下一个时辰给跪完了。

没想到刚跪完到了时辰拍拍灰爬起来，太监打着哈欠从御书房里出来了，说，“王爷王妃，陛下今儿个气消了，让奴才吩咐你们不用跪了，可以回去了。”

两人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甚至有点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