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都是早就安排好的，如今也没有空着的，可是他堂堂王爷也不能纡尊降贵和普通侍卫挤在一起啊？而且明天指不定会被谣传成什么样子！

此时，只见太子赶了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太子挑眉一笑，低沉的嗓音带着三分疑惑：“七弟，怎么被霜儿赶出来了？”

“滚，想看本王笑话你还是早点滚吧！”淡淡地拖了一个尾音。

“我可是你亲哥哥，我是那种人吗？我的营帐里还有一个小榻，今晚去我那将就将就吧。若是睡不着，还可以陪我下棋。”

赫连寒头颅高傲的一昂：“不去。”

太子强行忍住想揍他的冲动：“本太子手痒，十分想与七弟切磋切磋棋艺，请你来我的营帐总可以了吧？”

他微微点头：“那本王就勉为其难。”然后手中抱着被子跟他走了。

慕凌霜其实一直没睡，用药膏涂抹了一下大腿上的掐痕后，站在营帐门口听外面的动静，看到赫连寒跟着太子走了，没有去找白莲花，才稍微安了心。

————

夜色已深，太子的营帐里头灯火通明。

“这就是你说的小榻？”赫连寒指着狭小得只能躺个人连翻身都会掉下去的小矮床发问。

太子意味深长：“条件艰苦，七弟需要克服一下。因为本太子还没纳妃，孤家寡人一个，所以他们工部的人说营帐不用太大了。”

赫连寒又睥睨着看了一眼营帐里的大床。

太子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你想睡大床只能和我挤一起睡，不过，我是绝对不会把大床让给你一个人的！你想都不要想！话说起来，咱们兄弟两个已经很多年没有睡一张床了。”

赫连寒突然沉声道：“从八岁之后起就疏远了，我和母后也是从那时候起产生隔阂的，就连三哥也是……”后面的话声音渐弱，说不下去了。

太子脱了靴子爬上最大的床榻，上面还摆放着一座方方正正的棋盘，上面布满了棋子，显然他刚刚还在下棋，听见赫连寒的声音就跑了出去。

赫连寒也蹬了靴子坐到棋盘对面的位置。

“快给我说说，你这臭脾气是怎么把霜儿给得罪了？”

“我哪里敢得罪她，分明是她来得罪我！你请我来营帐是为了悄悄听本王笑话来了？”一提到慕凌霜，赫连寒连语调都提高了。

太子不承认：“哪能啊？你说说看，我好帮你分析分析，霜儿为什么赶你出来？”

赫连寒只好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从偶遇白莲花开始从头复述了一遍。

太子听完抱着被子哑笑的直打滚！

“哈哈！霜儿真是厉害，这招智斗慕凌雪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赫连寒冷着脸：“你笑够了吗？再笑我就杀了你。”

太子又笑了好半晌才勉强止住了笑意，看着这个弟弟，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弹了弹他的脑瓜。

“霜儿这明显是吃醋了，你都看不出来？”

“女人吃醋哪有她这样的？谁家王妃有她这么胆大妄为，居然把本王给赶出来了？”赫连寒很郁闷，虽然他没有纳侍妾，但是其他几个兄弟们的侍妾们，姿态扭捏争风吃醋的样子，他也见识过的。女人争风吃醋，无非是邀宠，赏赐些金银珠宝就够了，根本没有一个像慕凌霜这样！

“罢了罢了，对牛弹琴。七弟，今天你心情不好，本太子怕你输得太难堪，就陪你下五子棋罢。”

太子开始收拾棋盘残局，专心的摆弄着棋子。

过了一会儿，反应慢半拍的赫连寒突然想到，慕凌霜她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女人，也不能用寻常人的思想去理解她。

他捏了一粒棋子，拧着眉毛：“你说，她真的是吃醋了吗？”

太子白了他一眼直接吼出来：“没有！不要问我！”

“……”

笑也笑够了，太子专心在棋盘中央摆上一枚黑子，收敛了戏谑的表情，沉声道：“你应该也察觉到了吧？影卫来报，今日狩猎场上混入了许多形迹可疑之人，如果我猜的不错，应该是赫连修在背后筹谋些什么。”

说到政事，赫连寒也开始正紧起来：“他究竟是冲着谁来的？”

“目前还不清楚，狩猎场上所有安全防卫事宜都是由我安排，无论他的目标是谁，我都会被牵连，不过我已经想好了对策，不必担心。你也知道他的手段狠辣，明日狩猎，你和霜儿都务必小心谨慎些。”

“你是太子，是他最大的敌人。该是你小心些才是。”

“这会倒知道关心起我来了，放心吧，我可没那么容易死。”

“谁关心你了。”某王爷继续嘴硬，趁机吃掉了一枚黑子。

太子叹息：“生在帝王之家就是这点不好，手足相残之事早就司空见惯了。若不是你是我的亲弟弟，咱们可能也会争个你死我活。”

“就算我们是一母所出，有朝一日也有可能为了皇位，或者是女人刀剑相向呢？”

太子语气笃定：“不。七弟，你绝对不会。”但是赫连修就不一定了。

赫连寒一哼：“皇位我确实没兴趣，但是慕凌霜我与你争定了。”

太子一听这话，气不过了把棋子一摔：“你以为我对皇位就有兴趣了？从小到大，母后对我的期望一直很高，只因为我是嫡长子。你在外面闯祸的时候，我被逼着念四书五经，学习文韬武略。母后一直要求我，什么都必须做到最好，不能落下把柄！其实我倒更希望我是弟弟，能逍遥自在做个闲散王爷不必被身份束缚！就连我唯一青梅竹马的霜儿也被赐婚给你了，你还有什么可怨的？”

这是赫连寒与太子疏远多年之后，两人间第一次肆无忌惮的交谈真心话，他听完之后也难免些许动容，身在皇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

“你的意思是愿意放手将慕凌霜让给我了？”

“七弟，你还是不明白，感情没有什么让与不让的说法。霜儿喜欢谁是她的事，你应该尊重她的选择。你若真心待她，她自然会感受到。”

“可你和她是青梅竹马！还总是一口一个霜儿的，本王听着很不爽。”

“哟，这就醋上了？”

“……没，没有。”他否认道。

“我和霜儿之间的确有青梅竹马的情谊，霜儿这个名字从小到大叫习惯了，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我与她之间的感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

而且这个慕凌霜和他认识的青梅竹马的霜儿，根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自从他们二人大婚后，太子去寒王府遇见慕凌霜的第一面起，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他和她一起长大，她和自己认识的霜儿脾气性格完全不同。

他认识的霜儿，虽然性格开朗，但是更接近于没有坏心思的慕凌雪，显得活泼，却绝对不会是这样古灵精怪的。

他也曾经派影卫调查过，自己也曾经几次三番接近她，试探她，排除了她是奸细冒充要暗害赫连寒的可能性。

虽然不清楚其中原由，但是他可以确定的是，她是真正的慕凌霜，但又不是他的“霜儿”。

即使知道她的身份可疑，只要她是“慕凌霜”他就会一直对她好下去，因为对他来说，“慕凌霜”是他内心的一份救赎，与这份皮囊里装的灵魂是谁无关。

“而且什么？”

“没什么……只是我个人的猜测罢了……”况且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并没有告诉他的必要。

太子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两人继续下五子棋聊天到了后半夜，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大床上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