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衣服都湿透了,苏澈自持身体棒,可以不把这当回事。
小雪就不一样了,身子骨本来就弱,情绪大起大落之后更容易得病,苏澈哪敢让她这么湿着。
两人刚想离开,宋子轩快步走到他们面前,微微鞠了一躬,客气道:
“苏公子这诗可以说是顶级佳作了,不出意料的话,今年诗歌晚会桂冠应该是属于你的了,不如赏个脸留下,我们一起探讨文学的奥秘?”
宋子轩这话把自己放得很低了,他相信苏澈一定不会拒绝他。
“这位公子,这个要求恕我不能答应。”
苏澈轻轻摇头,婉言拒绝。
“啊?!这是为何?”
宋子轩一愣,没想到自己居然被拒绝了,还挺丢脸的,脸上顿时就烧热起来。
苏澈无奈地耸了耸肩,指了指自己和小雪身上的衣服,惋惜道:
“能收到公子的邀约,我实在是感激不尽,只是碍于这一身行头,确实不太方便。”
众人一看,的确,这两人都湿透了,也该回去换衣服,总不能叫人家穿着湿衣服参加晚会吧。
“喔喔,倒是在下唐突了,那我也就不挽留苏公子了,公子还是速速回家更衣吧,不然染上病来,终究是不好的。”
“那我就先行告退,还请诸位才子佳人当我没来过。”
说完,苏澈牵着小丫鬟转身离去,一点也不愿耽搁。
至此,苏家六少爷痛击分水县才子的事件画下句号,清水河诗词晚会还得继续,只是经过这一搅合,往年热闹非凡的晚会倒也冷清不少。
正如宋子轩所预料的那样,一直到七夕节结束,都没有那首诗词可以撼动《他乡七夕》桂冠的位置,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一回到府中,苏澈叫其他丫鬟帮小雪脱掉湿衣服,回来的路上,这丫头不止一次说自己冷。
“你们赶紧熬点姜汤,王三你把炉火弄燃点,不然扣你银子!”
王三听令,刚想去搞炉火,又被苏澈叫了回来,问道:
“我叫你买的鸡呢?赶紧炖锅鸡汤,别炖老了。”
王三尴尬一笑,挠了挠头,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少爷,说道:
“少爷,我忘了……下午把受伤的弟兄送去医馆,又急着回来抢救战斗鸡,就给忘了这档子事。”
苏澈伸手就要打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珠子一转,悄咪咪地说道:
“你说,我要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战斗鸡宰了,然后告诉丫头没救回来,会怎么样?”
万三闻言,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连连说道:
“少爷这是什么话,是我王三没本事,没把这只鸡抢救回来,小雪要怪就怪我,和少爷一点关系都没有。”
苏澈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说,这么通情达理的手下,从哪儿能找到?
“虽然你王三没有救回战斗鸡,但你已经尽力了,下个月银子翻倍!”
“是!少爷。”
看着王三伟岸的背影,苏澈感慨地点了点头,得王三者,得,得……顶级狗腿子!
苏澈走进小雪的房间,只见小女孩乖巧地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和两只小手。
“哟,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躲起来了啊?”
苏澈笑问道,这丫头真是蠢萌蠢萌的。
“醉春阁的老妈子说过,着了凉就要盖好被子,多喝姜汤,这样才好得快。”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先把这碗姜汤喝了,待会还有鸡汤呢。”
刚好有丫鬟送来姜汤,他顺手接过,打算自己喂小丫头。
说起鸡,小雪一下子就紧张起来,睁大眼睛,急切地问道:
“公子,大公鸡呢?大公鸡救回来了吗?”
苏澈叹了一口气,故作悲痛,说道:
“哎,小雪啊,王三真的尽力了,大公鸡实在是救不回来了,都怪我当时踹了它一脚,都怪我不好。”
小雪看见少爷在痛苦地自责,那还管什么大公鸡,柔声安慰道:
“少爷,没事,不怪少爷,小雪不怪少爷,大公鸡没了就没了。”
苏澈内心一喜,这小丫头就是好骗,表面依然悲伤,刚想说点什么。
“咯咯咯——!!!”
一声痛苦的鸡鸣响彻天地。
苏澈抬头看着天花板,老脸一红,这该死的王三,下个月别想拿银子了。
“哎哟,这王三,也不知道从哪买了只公鸡,说要给你炖汤喝,这不,正准备杀呢?”
小雪嘴巴一撇,雾气弥漫在眼睛里,泪汪汪地看着苏澈,委屈道:
“少爷说好不杀大公鸡的,少爷骗小雪……”
看见从女孩脸上滑落的泪滴,他内心不由抽动一下,懊悔的情绪在脑子里蔓延开来,他迅速起身,冲到门口,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道:
“王三,别杀了!”
厨房里的王三刚把菜刀架在大公鸡脖子上,还没来得及动手,耳边就传来少爷的嘶吼,他手一抖,在大公鸡脖子上割出一条血线,鸡血顿时就溢了出来。
他一把丢掉菜刀,抱起生无可恋的战斗鸡,仔细观察,还好只是破了一层皮,他长出一口气,虽然不知道公子为啥改主意了,但他知道银子差一点就没了。
苏澈急匆匆地冲进厨房,一眼看见蹲在地上的王三和奄奄一息的大公鸡,同时也看到了大公鸡脖子上的血线。
王三转过头来,呆呆地看着满脸急切的少爷,砸吧砸吧眼睛,随后,一个鞋底在他面前不断放大。
他,倒飞而去。
“我艹,我不是说了别杀吗?!”
王三刚从墙壁上滑下来,赶忙说道:
“少爷!没杀!没杀!鸡还没死!”
苏澈抱起大公鸡一看,果然没死,只是被吓傻了,一动不动,他换上笑容,走到王三面前,把他扶起来,关切地说道:
“王三啊,这事怨我,要不再给你工钱翻倍?”
王三没理由的一个寒颤,松开苏澈,拍了拍屁股,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大义凛然道:
“少爷这是哪里话?你看我,没事还能走两步,走两步。”
苏澈没好气的开口:
“行了,这一脚我自己用了多少力我自己清楚,别在这作妖,下个月工钱再翻倍行了吧,你赶紧把这鸡安顿好,鸡汤也别折腾了。”
刚回到小雪的房间,便感受到女孩期盼的目光,他点了点头,道:
“救下来了,以后你就可以养它了,真是累死我了。”
小雪嘻嘻一笑,伸手小巧的双手,一边掰着指头,一边算道:
“可不是嘛,少爷今天干了不少事呢,斗了鸡,打了群架,去了衙门,揍了才子,作了诗,最重要的是还救了小雪。”
说到这里,小女生眼中彷佛有星河在璀璨,亮得让苏澈怪不好意思的。
“好啦好啦,你好好听她们的话,她们会照顾好你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先回去睡了。”
说完,苏澈在小雪依依不舍地注视下离开房间,回到自己的卧室,把臭鞋一蹬,脸不洗,牙不刷,倒头就睡。
一直到第二天晌午,别人都开始午休了,苏澈才浑浑噩噩地醒过来。
走到前院,他人都傻了,只见自己昨天写诗的那张纸,被用银框裱起来,高高挂在院子里,周围还有鲜花衬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名家绝世之作。
“宋伯,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这是干嘛啊?”
老管家笑得像野菊花一样灿烂,露出掉得差不多的牙齿,解释道:
“少爷昨天的事迹已经在滇县传开了,今早上还是宋公子把诗送过来的,老爷高兴坏了,就说要把这首诗当成传家宝,告诫子子孙孙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宋公子?是不是高高瘦瘦的,穿着白色长袍,有点斗鸡眼那个?”
“对,就是他,他可是我们滇县公认的第二才子,宋子轩,老爷还叫少爷多和人家接触接触,多学点知识。”
原来是他啊,苏澈恍然,如果没记错的话就是昨天请他留步的那位。
他对这滇县第二才子还是有不少好感的,昨天夜里人家一直帮他说话,最后更是放低姿态邀请他,倒也不失是个真正的才子。
“儿啊,出息啊,你可算有出息了,我苏家十几代人,终于出个读书人了。”
只见苏有钱两眼放光,红光满面,冲上来就给苏澈一个熊抱,掏心挖肺地说了一大堆,都是什么祖宗显灵,天不亡他苏府之类的话,就差抱着他流鼻涕了。
“儿啊,没有亲自看见你作诗大杀四方地场景,你爹我很是遗憾,要不,你现场再作一首?让你爹满足一下?”
这都啥跟啥啊,读书有啥好的,读不好就得穷困潦倒一辈子,还不如兜里的黄金白银来得踏实。
“老爹,你鼻涕要擦我脸上了,你快放开,我马上给你作一首。”
听见这话,苏有钱猛吸一把鼻涕,松开苏澈,大手一挥,命令下人:
“赶紧的,都给我端张桌子出来,笔墨纸砚都给我用府里最好的,我儿要作诗了!”
以前自己干啥的时候都不见老爹这么兴奋,不就是作首诗吗?还真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不一会儿,所有东西都准备妥了,连小雪也一脸严肃,一丝不苟地磨着墨,整个苏府前院,至少五六十个人都瞪大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苏澈被看得浑身发毛,咳嗽两声,接过毛笔,也不犹豫,在宣纸上挥斥方遒。
……
咏鹅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苏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