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进教室,小雪、夫子、冻梨已经等候良久了,他朝小雪笑了笑,随后匆匆坐下,收拾好心情,拿出笔记,认认真真地看着夫子。
“鉴于昨天确实没有空余时间,就不随堂抽查了,今天,我们就来讲一下《礼记》的月令。”
“孟春之月,日在营室,昏参中,旦尾中。其日甲乙。其帝大皞,其神句芒。其虫鳞。其音角,律中大蔟。其数八。其味酸,其臭膻。其祀户,祭先脾……”
这一学,又是一整个下午,都不带下课的。
哪怕是苏澈醒来之后就没有吃饭,中途饿得不行,陈夫子都死活不下课,只是吩咐下人做点吃的送过来,叫苏澈边吃边听。
到了下午吃饭时间,没有宴席,只有必须要在一盏茶时间内吃完的便餐,除此之外,就是充足的精神食粮了。
一直到了傍晚,日落西山,陈夫子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
“今天就到这里吧,按照这个进度,大概还有三天就能学完《礼记》,一个月学完四书五经倒也不是不可能。”
苏澈往身后一瘫,屁股都坐到麻木了,一天学习八个小时,还是一直往你脑子里灌东西的那种学法,是个人都坚持不住。
幸好,苏澈凭借着自己强大的应试教育基础,硬生生扛了下来。
至于小雪和冻梨,在下午吃完饭后就坚持不住了,冻梨坐马车回了客栈,说是客栈,其实也是苏有钱的产业,一整个客栈都无偿租给了陈夫子的家人。
小雪应该就待在苏府里面,玩玩战斗鸡之类的吧。
“夫子啊,我觉得我快不行了,要不我们缓一天吧,真的快不行了。”
不仅是身子,就连脑袋都彻底麻木了,苏澈现在的脑袋,就像是爆红的电脑系统C盘,干啥啥不行,卡顿第一名。
“小混蛋,想都别想,时间本来就紧,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搁,你还想休息一天,简直是在做梦。”
陈夫子没好气地说道,毫不客气地粉碎了苏澈的白日梦。
“夫子,你慢走哈,他们应该给你备了马车了,我们府里的下人,你随便使唤。”
苏澈一翻身,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随后他目送陈夫子收拾书籍,在夫子走出教室门的一瞬间,他再也撑不住了,眼睛一闭,打起了呼噜。
梦里,苏澈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大西瓜,被摆在桌子上。
而陈夫子和冻梨就站在自己面前,最让他惊恐的是,陈夫子手上还拿着菜刀。
他想要张嘴说话,却怎么也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菜刀向他逼近。
“冻梨呀,爷爷知道你爱吃西瓜,这就把它切成八瓣,你三瓣,我三瓣,小混蛋两瓣。”
就当菜刀碰到瓜皮的时候,冻梨伸手拦住了陈夫子。
“爷爷,你先别急,我觉得这样对苏公子不太公平。”
苏澈差点留下了激动的泪水,冻梨啊,你果然还是爱我的。
“爷爷,我们为什么不切成九瓣,你三瓣,我三瓣,再给苏公子三瓣?”
闻言,陈夫子陷入了沉思,良久不语,过了近半炷香的时间才说道:
“我觉得吧,不切成八瓣也可以,只是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切成九瓣……”
沉默,沉默写不出西瓜的忧伤,陈夫子把刀递给冻梨,道:
“要不你来切?”
冻梨小姐姐接过菜刀,沉思片刻,随即举起双手,狠狠一刀,霎那间,汁水飞溅。
“啊!不要把我切成九瓣!西瓜是切不成九瓣的!”
苏澈猛然惊醒,一把扒拉开头上的被子,气喘吁吁。
“那个狗东西如此恨我,居然这么搞我?”
浑身黏糊糊的,满是臭汗,也不知道是那个缺德的仆从给他盖的被子,把他头都死死罩住了。
怪不得梦里的他发不出声音,最后还落了个汁水飞溅的下场,敢情问题出在这里。
他扭了一下脖子,却不曾想惊动了一旁睡着的小丫鬟。
“唔?少爷,你醒了呀?”
小雪迷迷糊糊地抬起头,隐约可见坐起来的苏澈,带着浓浓的困意问道。
“啊,小雪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不去自己的房间睡觉?”
“之前我看见王二大哥把你抬进房间,他说要留下来照顾少爷,我就叫他先回去,我来照顾少爷就可以了。”
苏澈又是心疼又是感动,赶紧把小丫鬟抱回她自己的房间,反正也不远,就隔了一个小院子。
帮丫头盖好被子,说了两句话,他回来倒头接着睡,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小混蛋!起床了!”
“啊,我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每天中午上课,傍晚下课,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
每天都是一样的生活,枯燥、充实、却乏味,直到距离乡试还有二十天的时候。
太阳才刚刚出来,也就是早上八九点钟的样子,王二叩响了苏澈的房门。
“少爷,不好了,有人上门寻仇了!”
“叫啥叫,这才什么时辰啊,让我多睡一会儿行不行啊!?”
苏澈没好气地说道,鬼知道他昨天复习到什么时候,自然是困得不行。
“少爷,别睡了,府门口来了两个读书人,说什么胜之不武,非要吵着见你。”
闻言,苏澈脑袋里跳出一个名字:孟照。
要说他得罪谁,无非都是一些公子哥、纨绔子弟之类的,读书人什么的,他恨不得离远点。
所以说,上门寻仇的肯定就是被他羞辱得遍体鳞伤的分水县才子孟照了。
人家寻仇都到家门口了,这口气肯定不能咽啊,可是他又想睡觉,真是左右为难。
一番权衡之后,他有了主意,一抹坏坏的笑容浮现在他脸上。
“王二,你别站着了,赶紧把他们请到府里坐下,顺便备上大鱼大肉,给我好好伺候着。”
王二一脸懵逼,人家可是来寻仇的啊,自家少爷不仅不生气,居然还要他好生伺候着,问道:
“少爷,他们可是来寻仇的啊,都打到家门口了。”
苏澈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说道:
“我还巴不得他们上门呢,你别问,赶紧把他们给我请进来,他们要是跑了,我拿你是问!”
“那他们要是不敢进来怎么办?”
苏澈把拳头捏得“咔咔”作响,不怀好意的说道:
“不进来?要是他们不进来,就给我打残了拖进来!来了我苏府撒野,就别想全身而退。”
果然,少爷还是那个少爷,苏澈也还是那个纨绔。
苏府门口,两个白袍读书人忿忿不平地站在门口,其中一人脸上还有轻微的淤青,想来应该是还没痊愈。
“哎哟哟,两位才子,让你们久等了啊,是我们招待不周了,来来来,我们少爷诚挚邀请两位进苏府一聚。”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狐疑,孟照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另一位才子答道:
“这就不必麻烦了,不如请你们少爷出来一见,我乃分水县第一才子孟光宇,对你们家少爷十分感兴趣。”
孟照在一旁补充道:
“就是,就是,谁知道你们少爷安的什么心,万一是鸿门宴,进得去出不来怎么办?”
一旁的围观群众纷纷指指点点,有人说什么“怂货”,有人说什么“鸿门宴真过分”,一时间热闹不已。
“哦?两位的意思是不愿意给我家少爷一个面子咯?”
孟光宇“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
“给你家少爷一个面子?这面子我倒是想给,只是他给过舍弟面子了吗?既然没有,我又何必给他面子?”
王二点了点头,这下知道怎么办了,开口道:
“明白了,你们就是不想进来对吧?来,弟兄们,把他们逮进来!”
孟家兄弟愕然,十余个家丁一拥而上,转瞬间淹没了两人,把他们带进了苏府。
“我艹,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你们这是抢人,这是犯法的,快去报官啊!”
围观群众撇了撇嘴,还以为这两兄弟有多能打呢,没想到就是两菜鸡。
至于报官?算了,报了也没用,县令、县丞都是他叔。
然而,进门之后,两人想象中的拳打脚踢并没有出现,桌子上反而倒好了茶水,还有不少点心。
“两位公子啊,你们就在这等着,我就安排他们给你上菜,你要是有什么吩咐就尽管叫我,我一定把你们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哥,这是什么情况?这苏澈好像没有搞我们的意思啊。”
孟光宇也迷糊了,答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有什么好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不信他还能弄死我们不成。”
就这样,两人被迫留在了苏府,苏澈也没有出来见他们,而是睡了一个回笼觉。
到了晌午,陈夫子、冻梨一进大门就看到两人,这时候的孟家兄弟说不上没有防备,但也放松了大半,一边交谈,一边吃饭。
“小混蛋,天天都要我来叫你,你就不能自己起来吗?”
苏澈打开房门,身后的房间异常整洁,自从那天被嫌弃以后,他每天都叫王二打扫房间,可惜冻梨再也没有在他房门口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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