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潜淡淡地笑了笑,语气宠溺,“哥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名声这东西都是虚的,没什么能比你平安回家更重要。”
“大哥……”
杜婉眼泪又要溢出来。
好一会儿,眨巴眨巴着大眼,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刚才她难过不假,却也有试探的成分,没想到原主的家人……挺好的。
杜潜最怕见到妹妹掉眼泪了。
正当他无措,不知该怎么办时,杜婉岔开话题道:“大哥,可知贼人是什么来历?”
“哦,是扮成山匪的士兵,八成是某个军营跑出来接私活的。领头人带着心腹逃了,裴灏捉了几个活口,正在审问呢。”
杜潜没有隐瞒她的打算,小姑娘就是经历得太少,才会受人蒙骗,“估计是那小子碍了谁的路,才会招来杀身之祸。不过,他这次没死,等他回京倒霉的就会是别人。”
“裴灏年纪不大呀,就很厉害吗?”
“可不,最阴险了。”
“……”大哥,你这么说大反派吗?
杜潜笑意不减地说:“妹妹,你还小,还不懂得人心险恶。就拿裴灏来作例子,别看那小子平日里人模狗样,端得老高了,背地里被他阴过的人可不少。……大哥希望妹妹长点心眼,自私点,遇事儿顾好自己就成了。处在我们的位置上,只要安分守己,就是做善事儿了。”
杜婉:“……”
别欺负我年纪小就乱说!
裴灏和胡三进来,恰好听到杜潜在教妹。
一堆歪理,还说得理直气壮。
不,特别是裴灏,差点想拔剑了!
杜婉见到正主,惊了一把。
裴灏衣袍的血迹早干了,他手执长剑一步又一步走近。人还是那个人,相貌也没啥变化,可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了,通身气质更冷了。
杜潜也发现他了,脸上笑容不变,却没一点心虚。
心真大!
杜婉心下感叹,这个便宜哥哥是个人才。
杜潜询问:“怎么样?可问出点什么?”
“京郊十八营的。”裴灏嗓音微凉。
“这可是——”
杜潜先惊讶,转而是怜悯,“原来你过得挺惨的。”
“不,我很好。”
裴灏被人同情了,依旧面不改色。
杜婉听得云里雾里。
不过时机不对,她不敢问,大反派一瞅就是心情欠佳。
裴灏已经去看穆思安了。
穆思安还在昏迷当中,只是服过药后,烧退了一些。
随后,裴灏坐到了穆思安旁边,双臂抱剑于胸,背靠石壁后闭目假寐。
一夜未合眼,确实是累了。
胡三跟着坐下,很是尽职。
杜婉刚醒来不久,又被杜潜开解了一番。
再加上裴灏一行人,昨天就她一人没有受伤,仅是体力透支罢了。睡了一觉,喝点水再吃点东西,就能恢复得七七八八。
杜潜摸了摸她的头,“饿不?大哥去给你找点吃的。”
“我……”
想说不饿,肚子却咕噜响了。
杜潜一笑,“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杜潜就出去。
杜婉站起来,本想跟着出去,可瞅见不远处的裴灏,又瞅了瞅胡三。
于是,她抱着大氅轻轻向他们挪去。
胡三在她走近一丈内就察觉到了。
见她朝他招手示意,回头看了看假寐的裴灏,想了想还是凑到了杜婉面前。
胡三低声问:“杜姑娘有何事?”
“你家世子没事吧?”杜婉小心探头望了裴灏一眼。
“世子一夜未曾合眼,大概是累着了吧。”胡三憨憨说着。
杜婉将大氅塞给他,再眼神儿朝裴灏那边示意。
胡三恍悟,点了点头。
大小姐很好懂的,这是关心世子呢。
若是杜婉知道胡三所想,一定会否认。
关心倒是没想过。她只是看他还穿着带血的衣服,把大氅还给他而已。
杜婉不想打扰人家休息,就往山洞外走去。
有一些人正搭起了今晚要住的茅草屋,还有一群人在石溪旁剥狼皮,切肉,制作易存放的肉干。还有人在打理马,有人在整理东西。
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忙碌。
就便宜大哥坐在一个火堆前,烤着两个大饼。
杜婉过去,他就发现了,含笑说:“干粮放久了,口感很硬,用火烤一烤就会变软。等等,一会儿就能吃了。”
“嗯嗯。”杜婉乖巧点头。
“来,闲着无事,大哥来跟你说个趣闻。”
杜潜又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这才一脸满意地开口,“这个趣闻呢,还是不久前大哥听说的。西北边境有支叛军的粮草没有了,经过商议,叛军首领下令杀掉战马吃了,破釜沉舟去攻打附近的一个大山寨。你猜猜结果如何?”
“打胜仗了?”杜婉好奇猜道。
“是呀,打胜仗了……”
杜潜这时把烤好的大饼拿起,咬了一口,“当他们以为终于可以搜刮战利品,才得知山匪们早就饿了好几天,一斤粮都没有。”
“死了不少兄弟,啥也没得到,那首领直接气吐血了。”
“哈哈。好笑不?”
“……不好笑。”杜婉默了。
杜婉忽然问道:“大哥,西北很乱吗?”
“哪儿不乱,京城看似平静,一样很乱。”杜潜笑着把烤好的大饼递给她。
杜婉安静地接过,“大秦国如今千疮百孔,母亲是长公主,想独善其身很难,大哥可有什么准备?”
这话的弦外之音……
杜潜笑容收敛,星眸深邃道:“妹妹,杜氏宗族的三不争祖训:不与君子争名,不与小人争利,不与天争高。其实,杜氏的直系子孙还会被告诫两条:盛世不得参与皇权争斗,乱世不得参与天下争霸。不过娘的安危,我会护好的。”
“那……”
杜婉张嘴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口。
书中你参与了,还死了。这让她怎么说?
不过回想一下,杜潜在文中会与女主作对,是因为无意中看到女主戴着妹妹的玉牌,误会了妹妹的死与女主有关。
杜婉还想听他继续说下去,可他却一口接一口地吃起了干粮。
作为一个锦衣玉食的大少爷,吃干粮都能吃得这么香,她是服气了。
杜婉把手中的大饼对半撕开。
将一半给了杜潜,自己留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