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生和赵吴月的关系过渡到最后阶段,两人便开始考虑婚嫁问题。
吴月首先提出要他来自己家落户,赵生不解地问:“为什么?”
“因为父母膝下无儿,四个姐姐都已出嫁,现在只剩下我这么一个女儿了,他们希望我能留在身边,日后也好有个依靠。”
“那么,你自己又是什么意思呢?”
“我想遵从他们的意思,招一个门女婿。再说父母年事已高,家里、地里无人照管,我不忍心丢下他们只图自己清静。”
“倘若让你在父母和我之间进行选择,你将如何抉择?”
“我要你们谁都不要离开我,因为失去你们任何一方,对我都是极大的伤害。”
“两者兼得当然是最好不过了,可是,当你不得不做出选择,放弃其中之一时,你将作何取舍?”
吴月反问道:“假如现在有个人非要砍了你的手脚,那么,你是让他砍去你的左手,还是让他砍去你的右手?”
“你怎么这么问呢?手心手背都是肉,砍去那只手不都一样疼吗?再说,无缘无故干嘛非让人砍去手脚?”
“这不就得了,不论失去心人,还是离开父母,都是我所不愿的。如果非要我做出这种痛苦的选择,那我宁愿舍弃自己的心人,虽然,我对你很痴情。”
赵生哀怨地说道:“你好狠心,我一直对你情有独钟,没想到你现在又想把我甩掉,难道你真的就这么无情吗?”
“谁说要甩掉你了?只要你愿意来我家生活,我们不是照样可以在一起吗?”
“可是你明知这种事在乡下是很难说的,我若真的到你家落户,难免会惹人口舌。”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思想还这么守旧,再说,我们是光明正大结婚,也没做什么丢人的事,有什么好怕的?”
“我倒没什么,只怕父母家人会不同意。”
“有什么办法呢?我也不想使你从中为难,可是我又怎么忍心置年迈苍苍的父母于不顾,只管自己躲到安乐窝里一个人贪图安逸呢?那么做我会一辈子于心不安的。”
“那你怎么不早说?直到现在我有些舍不得你了,你就有意给我摆难题是不是?”
“怎么,你后悔了?我现在说也不晚呀,趁我们还没结婚,你想不应也来得及。你有权选择自己的命运,我绝不会强人所难。”
“你这只狡猾的狐狸,看到我了你的圈套难以脱身了,于是就向我提出这种要求,你这不是乘人之危吗?”
吴月故作生气地骂道:“混账!这怎么能叫乘人之危呢?你又不是来我们家服苦役的,我怎么就乘人之危了?由我们来养活你不是更好吗?反正我们又不会亏待你的。”
赵生反过来说道:“你来我家,我也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婚后有什么事我全听你的。”
“我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又何必让我从中为难呢?”
“我只想到婚后多去你家帮忙干活,却没料到还要去你家落户,你若早说的话,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其实你早该想到这一点了,以前,咱俩的关系还没定下来,我说这些又怕你难以接受,所以,没敢告诉你。”
赵生似有所悟:“啊,我明白了,你个鬼丫头原来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呀,怪不得前几天总是缠住我不放呢,没想到你是早有预谋的呀。”
“这也怪你太傻了,当初你也完全可以不钩的么。”
“没办法,谁让你这么可爱呢?碰你这样的姑娘,很少有男人不钩的。”
“闭你的臭嘴!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
赵生拍手叫绝:“对极了,自从我见到你之后,一天不见你就跟丢了魂儿一样,这要不是‘鬼’迷了心窍才怪呢。”
吴月听出对方话中有话,,于是娇喝道:“你再胡说我就不理你了!”
“连你都承认:我是鬼迷心窍,所以,你不理我,我也离不开你了,因为一旦让漂亮的女鬼迷住心窍之后,你就是让我把心掏出来我也舍得。”
“那好,我现在就要把你的心掏出来,你可不要舍不得呀。”吴月说着话伸手直向赵生两肋乱摸。
赵生忍不住边笑边说:“你捅我痒痒筋儿干什么?快别闹了,我受不了啦!”
吴月故作严肃地把脸一绷:“你小子少在姑娘面前嬉皮笑脸的,今天我非把你的‘狼心狗肺’掏出来不可!”
“请你不要对我动手动脚的好不好?都快当‘孩子他娘’了,还这么没正经!”
吴月娇羞地骂道:“你少放屁!想让我打你耳光了是不是?”
“我说错了吗?要不了三五年,我保证让你实现当娘的愿望。”
吴月作势欲打:“你还敢胡说,我打不到你身,你觉得皮痒是不是?”
赵生赶紧举手投降:“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这还真是想得做不得,做得还说不得。既然如此,那我不说就是了。”
“刚才我给你说的事,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什么事?”
“你少跟我装糊涂!我看把你的狗耳朵揪下来你就知道了。”
“让我去你家帮忙可以,真要到你家落户,只怕俺家里人不同意。”
“先不说你家里人同意不同意,你就说你自己是什么态度?”
“我是怎么都行,只要你有本事做通我家里人的工作,我保证没意见。”
“你别怎么都行啊,你一定要坚定不移地跟我站在一个立场,到时你可不要临阵退缩、倒戈反叛。”
“到时候咱看情况再说吧,能做通家人的工作当然最好,实在不行那就算了,反正咱们两家也没多远,你多往娘家勤跑几趟不就有了吗?”
“那不一样,娶嫁之后往娘家跑得再勤,毕竟还是嫁出去了,终究比不得养老女婿。”
“我这里怎么都好说,关键是父母那边,怕只怕他们会一时想不通,从中为难。”
“这有什么想不通的?就当我嫁到你家了,然后我们一块儿出外打工去了,反正我们也可以时常到你家去看一看。”
“话虽这么说,但这门女婿毕竟和打工不同,两口子出外打工倒没人说什么,可是,男到女家落户,到底还不多见,如果咱们两家离得远些,一个山南,一个海北,这也能说。可咱两家偏又离得这么近,三里五乡的,这还能瞒得住人?这也正是父母所反对的原因。”
“这有什么呀,时代不同了,男到女家已不足为奇,只要两人真心相爱,谁到谁家还不是一样生活吗?”
“好话不能都让你一个人说了,既然谁到谁家都一样,那你为什么还非要我去你家落户?”
“什么都不为,只为年老无依的双亲二老。”
“想不到你还有这番孝心,真比一些堂堂男儿强之百倍。”
“父母养我们这么大不容易,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尽一点孝心也是份内之事,我只是不忍看他们孤苦无依、老来无靠……。”
“你说的不错,我们这些做儿女的确实应该对父母多尽一点孝心,不过,倘若以牺牲自己的爱情作条件,你不觉得这样的代价太惨重了吗?要知道:如果你一定要固执己见的话,必定使你在终身大事失去重要的筹码,令你的‘身价’大打折扣。”
“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即使牺牲了自己的生命,我也在所不惜,更别说什么爱情了。”
“想必,此话并非姑娘由衷之言吧?”
“违心也罢,牺牲爱情也罢,反正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父母孤伶伶地无人照管……。”
“想不到姑娘还有如此孝心,如今在这物欲横流的年代,像姑娘这么真诚的女子,实在是太难得了。”
吴月:“那你可要好好地补偿补偿我,否则你就对不起我的一片真情,更对不起我父母对你的一片厚望。我父母把我这么好的宝贝女儿专门留给你,你可要好好珍惜。”
“切!你快算了吧,你还真拿自己当宝贝呀?你是别人挑三拣四,最后剩下落(la)渣滓没人要的货,非要踹给我,谁拿你当宝贝女儿?整个是疲软尾货。”
“你少放臭屁!谁是没人要的落渣滓货?”
“反正你那些姐夫们挑三拣四,把抢手货全都挑走了,到了最后可不就剩下最小的不好出手了吗?就像市场买东西一样,一开始谁不挑着大的选,哪个不是捡着好的要?最后别人挑剩下的,当然就要降价处理了。你这是属于尾货甩卖。”赵生这话当然是故意开玩笑的,姐妹们嫁人一般是按照大小顺序一个个来的,绝不存在什么挑挑捡捡的问题,就算是有人喜欢妹妹,不喜欢大的,那也先要姐姐出嫁了,再说妹妹。妹妹先于姐姐出嫁的情况也不是没有,但父母家人还是以姐姐为先的。
“我怎么就成别人挑三拣四选剩下的了?姐姐比妹妹年龄大先出嫁这不是很正常吗?”
“你三姐夫把你三姐挑走了这没错吧?你四姐夫又把你四姐娶走了,你还敢说自己不是别人‘挑三拣四’剩下的?”
吴月气恼地说道:“你小子不要不知好歹,我在我们家那也是出类拔萃、最出色的姑娘,论相貌、论人品我哪一点比姐姐们差?”
“甭说别的了,就是在集、会买个小猪,哪个不是挑拣大的捉?最后剩下小的只能降价处理,要不然都没有人愿意要……。”
吴月又羞又恼,劈头盖脸地骂道:“你小子说什么呐?看我不撕烂你的狗嘴!”姑娘说着话冲来朝着赵生脸招呼。
赵生一边躲闪一边辩解:“我说的不是实际事吗?不信你到集会仔细看看,卖小猪的哪一次不是小的剩到最后?”
吴月去揪住赵生的耳朵:“不给你一点颜色你还蹬鼻子脸了是吧?再敢胡咧咧掌嘴伺候!”
赵生求饶道:“好了,不闹了,当务之急还是考虑考虑我们的事情怎么解决吧?家人这一关过不了,我们的婚事怕是要泡汤。”
“你要真觉得我配不你,那咱们还是八月十五散糕————趁早(枣)!……。”
赵生一见连忙赔笑:“别价,随便开个玩笑嘛,何必那么较真呢?”
吴月有些气不平:“要不是为了父母家人,我早找人嫁了,哪里还用得着陪你说这么多好话?还用得着低声下气地来求你?”
“难得姑娘一片孝心,只是此事还须从长计议,即使我本人没有见,那也要看看家人的意思。毕竟谁也不愿让儿子去当‘倒插门’。”
“这是偏见,你又何必为一些陋俗陈规所困扰呢?”
“不是我有偏见,主要是怕父母会有思想包袱。”
吴月帮他出主意:“你先托人去做通你爹妈的工作,只要他们答应让你来我家落户,其他条件都好商量,另外,我也不会再向你家索要一分钱的彩礼。”
赵生打趣道:“应该说:请人去做咱爹妈的工作才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我之间何分彼此?再这么说就显得外人气了。”
吴月擂了他一拳:“谁和你是一家人?如果你在三天之内完不成任务,你就休想来见我!”
“嗬!说话之间就拿起当家的派头了,这还没过门儿呢,又才发号施令啦?我看你是想男人想疯了吧?”
吴月脸一红娇声骂道:“休得胡言!再不老实,当心你的狗头!”
“我怎么胡说了?我是实事求是、绝无半点虚言。”
“少说废话吧你!赶紧办你的正事去吧!”
赵生双手一抱拳,把头一低打着戏腔道:“末将遵令!”说罢一转身踏着小碎步就跑了。口里还打着家伙:“锵、锵、锵、锵……。”
吴月冲他的背影踢了一脚,笑骂道:“我踹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