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停了好些天的学业,江郁一时间落下好多课程,堆积如山,如今倾斜而下,算是把她脊梁骨都给压直了。
君子有六艺,六艺有“礼”,则必有庆贺燕飨之“乐”,有庆贺燕飨之乐,则必有五音宫商角徵羽伴奏。
礼严肃形于外,乐和顺存于内。
大殷朝设有掌管音乐的官吏,并负责负责宫中庆贺燕飨之乐。
六乐指云门大卷、咸池、大韶、大夏、大濩、大武六套乐舞。
最古老的礼仪性乐舞云门大卷。尧时有咸池。舜时有大韶。孔子自称其听过韶乐,大加赞赏,称其乐舞尽善尽美。禹时有大夏。商时有大濩。周时有大武。
周时保存有完整的这六套乐舞,成为六乐,常在祭祀活动中才使用:祭天神舞云门大卷,祭地神舞咸池,祭四望舞大韶,祭山川舞大夏,祭周始祖姜嫄舞大濩,祭祀周代祖先舞大武。
她最怕的便是乐科,尤其是那位教习乐科的女先生。
容易睡,只需要一个音符的瞬间。
无论外边如何天雷滚滚,都阻挡不了她瞌睡的心思。
眼皮子厚重并且不断往下掉,一连串画面开始在眼前浮动。
她对不起学堂的栽培。
江郁抬手往大腿膝盖上掐去,才勉强打起精神来听课。
“你昨晚难道又夜游去了?”身侧同学问道。
“没有。”
“那今天怎么还”
“黑夜难熬,我晨昏颠倒”
“江郁!”
江郁立即一抬眼,正襟危坐。
言姐姐的目光分毫不差地落在她身上。
言姐姐,姓言名述,人也严肃。
宫中的歌舞音乐之事设教教坊司管理,她是教坊司奉銮,正九品女官,同时负责不周女学的乐科,授乐科博士一职。
比她们大不了几岁,但性子却比老祖宗还难伺候。
“江郁,你睡醒了么?”她身子娇娇柔柔的,体内却似乎蕴藏着精力,小脸也板得严严肃肃,行使端正,便连一身女官袍服都整理得一丝不苟。
在她面前,规矩不容触犯。
“我醒了。”
“那好,给同学们讲讲庄子在养生主中,为了渲染“疱丁解牛”的节奏之美,写了什么?”
江郁舔了舔干涩的唇,才道:“庖丁为文惠君解牛,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向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
言述抿了下唇,道:“时移世易,有些乐舞都已经失传多年,现下的古籍中也没有记载,若依其所说养生主所说,桑林该是极其和谐、优美、动人的乐舞了,你们认为呢?”
旋即又对江郁道:“江郁,你既然刚才回答了,那你还由你来说说?”
江郁顿了顿,有些虚地说道:“您说是就是吧!”
言姐姐前阵子还领着教坊司的女乐官依据古籍重新编排出桑林之舞,以和缓优美着称,现下已经在宫廷宫外都盛行开来,这还要让自己如何说?
拆台,江郁还不想那么快就作天作地。
身旁一声嗤嗤发笑。
“活该。”
看到江郁斜眼看过来,做了个鬼脸。
江郁看着身侧的同学,莫名其妙地说了句:“坏人。”
姜彧骂人也是这样言简意赅,却一语中的。
看来傻病还是会传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