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暄的月色从槅扇往渐渐透了进来。
将屋子里的黯淡逐次点燃。
江安允曲起一腿,背靠着身后的墙壁,而对面便是重重叠叠的幔帐遮掩。
呼吸轻轻,好似在浅睡,嘴角里轻轻地哼着,听不清楚那是什么。
槅扇轻轻地跳动了一下。
似乎是有风声从外头传了过来。
屋子里传过了一阵拔凉扒拉的感觉。
冷风飕飕地从脖子上穿透,江安允舔了舔唇,干涩的唇角翕动了一下:“把窗户给关了吧,阿郁怕冷。”
槅扇发出一声吱呀。
风很快地便又止住了。
脚步声轻轻地动着,落地似乎无声。
江安允闭了闭眼,又睁了睁,似乎想要将身上的疲惫给消弭而去。
他将腿屈了起来,泛红的双眼望着外面说道:“怎么一天到晚,总是会有猫猫鼠鼠想进来?吵到人了怎么办?”
“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怕她跳起来诈尸?”
江安允看着那床头边上的人背对着他的身影,看着那人动了动手臂,看着那人似乎是要做些什么,心忽然静不下来了。
“你怎么进来的?”
姜彧看了眼前这男人一眼,这人他见过一次,把她带走的坏人,手心微微攥紧,是她爹,不能动手。
“她们在打架,外边没人守着。”
“哦,便宜你了。”
忽地,江安允双臂往椅把抻了抻便站了起来,大步地往他身边走去,声音带着怒火:“别动我女儿。”
姜彧脚步停下,看了他一眼,随后目光落在那张床榻上:“我就看看。”
“你想干什么?”
江安允看着这个傻子,都快伸手把那层幔帐掀开,害怕他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忽然做出什么冲动之举,忙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窝丝糖道:“阿郁说你喜欢吃甜食,来,给你糖吃,你别碰她。”
姜彧置若罔闻。
江安允抿了下唇,眉心深深地拧了起来,想到若不是自己的闺女错手把人给伤成这样,要不然也该是个不错的年轻有为的小伙。
看着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幔帐后床榻内的灼热目光,诱哄道:“那你喜欢什么,我家里都有,只要你别碰她,你跟我来,我去拿给你吃。”
姜彧道:“她怎么了?”
江安允语气一顿,舔了舔唇瓣,嗫喏出声道:“她睡着了,你别去吵她,否则”撸起袖子挥拳头:“就算你是侯爷又怎么样,我照打不误。”
“她生病了?”
江安允淡淡地“嗯”了一声,心底有些浮躁。
姜彧手心微微攥紧,喉咙干涩发声:“请大夫了吗?她什么时候好?她不喜欢吃药的,她说,她得了一种吃了药就会死的病,你千万别给她吃药,不然就醒不过来了。”
江安允嘴角扯动,傻的还真是够彻底。
不过看他脸上的焦灼也不是作假,闺女下手也没轻没重,真让自己瞬间心生悲悯。
江安允长叹一声,道:“你大半夜的怎么跑我家里来了?”
“她要带我出去乡下玩,已经说好的。”
姜彧手心紧了紧,长睫掩下一片黯淡,“我病好了,她就生病了,是不是我害的,她什么时候能好起来?我想跟她说话。”
江安允眉心微拧:“她现在没功夫跟你说话,你看也看过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不算。”
“什么不算?”
“她睡下了不知道我来过。”
江安允气急:“难道你还要把人摇醒说你来了,你这人简直无理取闹。”
姜彧垂下头,声音低低地说道:“坏人。”
江安允皱了下眉,又好似什么也没听见,指着床头一张梅花凳子让他坐下:“我有事问你,你先坐下。”
姜彧想了想,还是乖觉地按照他的吩咐照做,比起任何一个孩子都要乖巧得不行。
江安允搬了张椅子在他面前坐下,朝他言笑晏晏:“咱俩是干聊还是边吃边聊?”
姜彧心下微紧:“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