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英语气一顿,敛了敛唇角边的笑靥,心底说不上失望还是本该如此。
不管如何,自己不就是仗着一盒香膏,求得了与他合奏了一曲,不是应该满足了心愿不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赵云英取了香膏给他,“我平日里练琴时常伤了手,留下一点小小伤痕,只要抹上一点,三天后疤痕便能消失。”
姜彧接过,道了声谢,离开。
原来他一开始竟关注自己,不过也只是为了别人求一盒香膏。
赵云英疾步起身,追了几步,却赶不上他的脚步,扶着廊下,明媚的笑靥从她脸上散开,道:“若不是我有意冒犯了,也不会与你有合奏的机会。
明知道你也心有所属,明知我也有婚约在身。
可表哥是我的梦里岁月,梦里初见,雪深惊鸿影。梦外却没个了结。
世人皆无过,是我不才,不得表哥喜欢罢了。
今日能与你合奏一曲,我的心愿也便能泯,此经一别,珍重,便不必再见。”
雄鸡打鸣的声音,一声长,一声短,随之而起的是一大片的鸡鸣声,似乎都要争奇斗艳一样,将天吵吵嚷嚷闹开了。
城门口腰间绑着着布巾的小童牵着一群牛羊,一边拦住这头,另一头又要跑掉。
羊跑到榆树下,啃着青草。小童揪着羊绳索,拉着往城门进,生气地叫喊着“今天不管怎样都要将你们卖掉。”
马蹄的声音、独轮车的声音、排队走路进城的脚步声。
“磨剪子嘞,戗菜刀”
“卖白兰花、桅子花耶”
“炸炒米哦,响啦”
“买包子啰,叉烧莲蓉香芋”
在风中渐行渐远。
蟋蟀的声音窸窸窣窣地传开,吵得人不悦。
老匠人烦不胜烦,抓起一个木头,刻刀往内一扎去,嘴里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但没准不是什么好话。
江郁取出宣纸,把自己的要求跟老匠人说了声后,老匠人面色微沉,连酒也不喝了,摆摆手,说啥也不干。
江郁抿了下唇,手背在身后低声道:“又不是第一回做这种事了,有什么可害羞的。你年青的时候不是就靠这些起家的。”
老匠人面色冷凝,垂着头刻着木雕的动作不停。
江郁笑了笑:“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喝了我给的花雕,总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老匠人看着那花雕,心底冷意直往外冒:“你,你耍俺啊?这还有没有人性了?天理何在?”
江郁道:“你帮我一个忙,我也可以帮忙一个忙。”
老匠人一脸不信,气急败坏。
江郁取过花雕,倒了杯酒在他盏中。
“我爹在我满月的时候,在院子里的树下埋了一瓮酒,说是等我长大了,嫁人了,就把这酒取出来,这酒也取名女儿红。”
“我就好奇,若是我长不大,不嫁人,或者年纪轻轻就去了,那这酒岂不是一直都喝不到了。”
江郁取过酒,倒了自己一杯,浅浅一抿:“我爹说,那就挖出来,到我坟前敬我三杯,这瓮酒就叫花雕。”
花雕,花凋。
枯萎,还未到开花的年纪便零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