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方子是哭着从燕辞的屋中跑出来。
由于她哭声凄厉,令人倍感心酸,免不得让人怀疑她在瑾王的屋中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许方子的丫鬟自她从里面出来后,便紧随在她身侧。
“小姐,你怎么样了,没事吧,怎么哭了?”
见自家小姐伤心,丫鬟自己也难受。
忿忿不平道:“小姐,您别走了,本来腿伤就厉害。”
许方子压制不住心底的火气,眼里含泪。
“我恨她。”
丫鬟知道她这幅模样定然是无法再上场了,跪在她身边给她按脚,安抚着她的情绪:“小姐恨,奴婢也恨她。”
“凭什么我要的全部被她抢走?”
许方子被她摁得腿疼,猛地往前一踹。
“你弄疼我了。”
丫鬟心口中枪,疼得眼眶含泪,不敢揉,也不敢哭喊。
依旧跪在地上,给她继续揉着脚丫:“小姐,您刚才说的那个人是谁?奴婢去给您报仇。”
许方子压抑住哭诉声:“报仇,你能做什么?”
难道去让江郁也崴上一脚不能上场?
她现下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做,可就因为自己腿伤了难道要把一切的好处都让给其他人?
不甘心。
嘶地一声叹气忽然传来。
许方子怔愣许久,看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男人。
以扇覆面,并不曾看清他的容颜。
丫鬟挡在前面,把自家姑娘的脚给遮住。
“大胆狂徒,给我出来。”
“狂徒,可别冤枉好人。”
管长淮将扇子放下,负在身后看着许姑娘。
“听说你脚伤了?”目光凝视在她身上,亲切的问候暖人心湖。
“小公爷”许姑娘目光呆怔,晃不回来神。
丫鬟立即还礼:“原来是小公爷,奴婢有眼无珠,错怪小公爷了。”
管长淮温声笑:“不过是场误会,只是我听你家小姐在哭,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丫鬟晃了晃自家小姐的眼,又上前捏了捏她。
“小姐,小姐”
小姐这到底怎么了?无缘无故犯花痴。
四目相对。
许方子猝不及防地红了脸,低下头,在侍女的搀扶下把鞋履给穿上。
而后,哽咽着一腔声调朝管长淮福了一礼:“多谢小公爷关怀,我不过是心有不甘,但想通了,就没什么可不甘的。”
管长淮哦了一声,摇着扇子往她身前近了一步。
“没什么是过不去的,想通便好,莫要再哭了,哭肿了眼,妆都不好看。”
“以后想跳有的是时机,能欣赏到你的舞姿的,我希望我是独一份。”
温热的气息从耳尖似有似无地掠过。
许姑娘面色绯红,耳尖都染上淡淡的粉,身子恍若一片浮云,飘飘忽忽。
现下的场景过于暧昧,许姑娘怕自己的心跳声会被听到,借着帕子掩了掩面,屈膝福礼,说了声告辞才离开。
“小姐,小公爷是不是对您”
丫鬟一面搀扶着她疾走的,一面心底百爪挠心。
许姑娘娇嗔了一声,因为这样的突变,方才的不悦也稍微瓦解了三分。
他说希望自己能跳给他一人看。
丫鬟见状,心底也不由得一喜。
若是小姐嫁去了国公府,难道比当王子妃逊色不成?
一开始还为小姐拒婚感到百思不得其解,现下才明白小姐原来早有意中人了。
或许,这就是那夜箱子牵的红绳。
“奴婢在这里先恭喜小姐了。”
许方子红唇微弯。
现在来恭喜她怕还太早,管长淮虽然看似对自己有意,但那层心意究竟有多少,谁也猜不透。
还有,似乎是因为走得过快,脚上一疼。
许方子停了下来,“歇一会再走。”
丫鬟搀扶着她在一处石椅上坐下。
轰隆,轰隆。
擂鼓的声音。
礼炮声随之迭起。
许方子眼底泛过一丝暗色:“要开始了?”
“小姐,您不要难过。”
“我才不会难过,她能上场又如何,我才不难过。”
许方子弯唇笑笑,脑子里灵光一转,忽然有了主意:“你给我过来。”
丫鬟凑近她跟前,凑在她耳边听她嘀咕了一阵。
丫鬟艰难地点了下头,起身揣着手往一小径里疾步而离。
许方子从树梢缓缓地挪动步子,往汉白玉砌成的阶梯上走去。
脚上的痛,已经无法安抚心底的创痛。
既然她不想我好过,那也别怪我让她当众出丑。
目光所及之处,是皇庙主殿所对的广场。
俯瞰下,竟是浩渺无垠,如白玉罗盘,世间最好的风光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