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誓,以身为盾,保护韦德?贝因斯大人的……”、“我发誓,以身为盾,保护韦德?三脚猪的……”
啪!
第三次宣誓,血棘仍然不能很好地隐藏自己对独臂奴仆的厌恶,一同半跪着的羽焰第二次打妹妹的耳光。
羽焰很明白,无论此时此刻是怨恨亦或者羞恼,都不能否定眼前的事实——这个缺少一条胳膊的瘦弱男人……或者说男孩,给了她们三次重生的机会。
更改贵族们的计划使事情向对其有利的方向发展,证明了他的智慧,在卫兵的保护范围之外直面格利尔德,证明他不缺乏勇气,此时哪怕撅着屁股坐下也依旧没法遮挡的……的……的帐篷……,证明他能克制。
如果这一系列的举动中,还隐含着另一个动机——对她们的同情与保护,那还说明了他有仁义。当然这点还需要认真验证。
现在双方所缔结的关系,名为效忠,实为雇佣,虽然半年的期限还是略微有点长,但羽焰认为,受雇于这样一位雇主,其本身就已经算得上是一件大幸事。曾经他们还很弱小的时候,被雇主算计是常态,能拿到酬劳好聚好散才是小概率事件。
虽然半年份的酬劳已经被抵消掉,但雇主已经答应不侵占她们的私有财产,以后只要肯花心思,总能积攒下足够的资金,或许雇主心情好的话,还会给她一些奖赏也说不定。
还有眼下最重要的两点,雇主答应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帮助她们杀掉格利尔德,雇主的最终目的也是从这座城堡里全身而退。
所以羽焰必须让血棘彻底放弃那种可怕且邪恶的想法——悔诺将韦德当场杀掉。她坚信自己的选择,因为对方曾坦言:如果不是你无意间表露出自己看重承诺与誓言的品质,你们根本就不会有第三次机会。
“我说一句,你跟一句。”
“哦……”血棘捂着两边面颊,委屈巴巴。
“我发誓。”
“我发誓。”
“以身为盾。”
“以身为盾。”
“保护韦德?贝因斯的安全。”
“保护……保护……呜!……”
羽焰扬起手臂,血棘哽咽道,“保护韦德?贝因斯的安全!”
其实她第一次念的时候很顺畅,因为当时是想着[就大发慈悲地配合着演一个过场敷衍敷衍吧,反正过后有机会还是会将利刃插进三脚猪的胸口搅死他的],然后当场就吃了一个响亮的耳光,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姐姐。
“以手为剑。”
“咻咻,以手为剑。”
“听从……”
“听从……”
走完形式,血迹立即扑进姐姐厚实的胸怀里哭个没完,韦德凑过去假惺惺地哄她,瞬时止啼。
“贝因斯大人,”羽焰改口改得挺顺畅,只不过虽然该有的恭敬一点没少,但语气却变得硬邦邦的仿佛棱角尖锐的铁胚,当然了,韦德对此早有心理准备,毕竟那种事怎么可能轻易释怀,“如果您没有别的要求了,就请说说接下来的安排吧,需要我们怎么做?”
“首先,我认为那群盗匪攻击城堡的几率很小很小,所以寄希望于他们为我们制造混乱是不可取的,你们觉得呢?”
羽焰支着下巴略微思索,点头赞同。
“如果没人进攻城堡,那么等得越久,贵族老爷的注意力就越会往我们身上集中。所以很简单,等天将亮未亮,城堡里绝大多数的人都陷入深度睡眠中,值岗守卫也是最为倦怠的时候,一路冲向马厩抢马跑路……”
“请您不要开这种会让我们产生误会以致于想要背叛您的玩笑。”
正嚼着黑面包的血棘见姐姐脸色不善,也跟着恶狠狠地哼了一声,面包是姐姐吃一半因为打斗而遗落在地上的,还剩两小口,她好不容易才找着,才不可能会还给三脚猪。
“哦?!哦,抱歉抱歉,”韦德打了个哈哈,“这只是后半截,还有前半截我忘说了。”
此前姐妹俩层层外衣的胸腹处已经被撕扯切割得破烂,好在两边收回来拉紧到极限还能裹住纤细的腰肢,她们就用驳接起来的布条固定住,以起到一定的保暖作用。韦德从羽焰身上拽下来一块破布,撕成一缕缕的粗麻纤维,以此为线条,在地上描绘着一副丑陋的图案。
“这是……?”
“我努力印刻在脑子里的城堡地形图,当然,只有第一层的是完整的,毕竟在这里我只是一个奴仆,而且时间有限。”
“这应该是地图吧?”自己猜中答案的血棘兴奋不已,“居然早有准备,这种奴仆就该被绑上火刑……唔,吧唧吧唧……”
羽焰瞪了妹妹一眼,开始将印象中的城堡地形,重叠到地上那张仍在补充的丑陋地图上,她原也以为这种东西至少要等到明天才能获得,没想到雇主居然早有准备。
突然好生气。
这混蛋……分明是在双方还未接触之前就已经吃定她们了!
“从上空俯视的话,城堡大致是个长方形,四栋相接的砖楼包裹着一大块空地,马厩就在其中。”
“我们所处的地下监狱的出入口,位于某栋楼的第一层,站在这里能直接看见的固定岗卫兵就有十几名,四人一组的巡逻小队至多能同时看见两组。”
“继承人的房间位于另一栋的顶层,不知道私生子把人手都藏在什么角落,反正一路上能看见的守卫并不多,但这一条路是必须避开的。我返回时选择了另一条路,守卫相对来说稍多,但遇上霍利斯的概率较小。”
“那么我的计划暂定如下,等某一组巡逻小队巡至监狱入口附近时,我负责想办法把他们骗进来,你们负责动手,然后……”
“等一下!”羽焰深吸口气正要提问,韦德的手指已经戳到她的额头上,“提问要先举手。”
“我觉得……”
“举手!”
“呃……一定要这样吗?”
“当然。”
她一脸狐疑地缓缓举手,举到一半却被韦德轻飘飘地拍落,“很好,但这次先等我全部说完再提。”
可恶!这家伙在逗她!
“明岗穿戴皮甲甚至是无甲,四人巡逻小组却有两名穿戴铁甲的骑士带队,你想问为什么要挑硬骨头来啃对吧?”
“明岗如果不在岗,马上就会引来怀疑,巡逻小组却不一样,而且其中两名骑士的铁质护具正好是我们所必须的。”
“搞定四人巡逻小组后,你们换上他们的甲胄,嗯……”韦德扫了眼她们鼓囊囊的胸脯,女法师原本挺得笔直的脊背瞬时佝偻,“我会尽量挑选上身比较壮实的目标的。”
“藏在那样一套密不透风的铁疙瘩里,只要不和其他人接触,不开口说话,你们被别人看出底细的概率其实很小,所以你们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把我从这里倒拖出去,过程中我会喊一些‘继承人的甲胄不是我弄坏的,冤枉啊’之类的话语给你们打掩护。”
“当然,音量会控制在一个附近的人听得清,但又不会吸引到远处的人的微妙程度,这点你们可以放心。”
“至于你们的目标,我并不知道格利尔德原先具体是在哪一座塔楼上值岗,也不确定他离开这里后是否选择回到岗位上,总之,我能做的只能是送你们到达顶层,然后剩下的就交给你们,毕竟在战斗上我完全是个累赘。”
“我会在原地等你们,如果你们成功,我是指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格利尔德,那我们一起撤退,你们继续倒拖着我,我会喊‘啊,我不要睡马厩,求求你了沃里克大人’这种,途中我们得设置两处隐蔽的延时火源。”
“最后是偷马,等卫兵们大多都被火势吸引时,直接纵马穿过城堡大厅,从城堡大门逃向附近的森林,我听跟随继承人而来的侍从说,从这里到森林边缘最多只需半个小时的马程,进入森林之后,就得仰仗你们了。”
韦德端正身板,停止对地图的补充,“而在这整个过程中,如果发生那种无可挽回的意外,我会将全部罪责都推到你们的身上。”